刘季全身湿透,沾满泥土,远处他带来的军士正在焦土中查探有没有烧剩下的物资。
直到此刻,映入眼帘的满眼焦土依旧让他十分不解......
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摇头道:“这可是能驻扎数万人的大营,集我徐国之力,也要搭建数月,攻守兼备,固若金汤,只要两处大门不开,外围都是拒马,栅栏有一丈多高,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舍得烧了。”
丁毅缓缓下马,一落脚却差点摔倒,刘季连忙伸手扶住他,却发现他全身都在颤抖。
“大人.....”刘季着急的小声道。
丁毅摇头:“没事。”然后慢慢挣脱他的手臂。
看着知府大人身体在雨水中微微颤抖,刘季这才明白过来,是啊,知府大人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遇到这种事,谁又能不气呢,他也恨不能将放火烧营之人千刀万剐。
知府大人喃喃自语:“没事,我不会输的,不会输的,不会输......”
是的,在袭营发生之前,他从没输过。
刘季有些担忧,终究没有说话,他只是个妻离子散的粗犷汉子,不知道如何安慰人。
“这次本官只怕遇到厉害的对手了,好聪明的人,好漂亮的手段,胜不而骄,头脑清醒。”知府大人站在雨中自言自语。
“我本以为不派斥候打草惊蛇,只派精兵突袭,就会让他们反应不过来,没想敌人早有远见,果决烧营撤离,呵呵......”
“大人......”刘季愧疚的道:“都怪属下回来太晚,若是早日折返.......”
知府大人摇摇头:“这与你无关,从南部和东部抽调兵丁,又要安插各大家族中子弟进入军中,是这些耽搁了时日。
不过对方将帅即便再有远见,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泸州抵挡不了我徐国大军!
在如此优势面前,顽抗也是无用。待到泸州城破之时,我倒要好好看看,不远千里从北方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令人如此懊恼!”
说着他转身道:“传我令,大军即可拔营,全速挺近泸州!”
........
傍晚,泸州城头,天气转晴,云霞尽散,从这看去,南方的天还在下雨,泸州昨天和前天刚下过,到了傍晚乌云正逐渐消散,城头还有淤积的水潭。
李星洲正带人拆除城垛中间的砖块。
因为十二门炮都是装在退推车上的,这是为减少后坐力而设计的,发射时推车会后退,以此减少后坐力。
炮口仰角可以调整,却有高度限制,城垛中间的高度大概有人腰高,对于火炮来说太高,必须拆除一些,才能保证十二门炮可以在城头射击。
起芳和严申更在他身后,起芳不解的问他:“这些黑色的管子又有何用?值得王爷拆城头。”
“等打起来你就知道了,总之可以想做比床子弩更厉害的军器。”李星洲一边说一边亲自挥锤去敲城头青砖,敲松之后就拆掉。
每敲一块,他都会让神机营军士把炮拉过来比对。
敲剩八块砖的厚度之时,退推车已经能稳稳停住,并且城垛中间的砖块不再阻拦炮口。
李星洲点点头:“好了,就是这个高度,传令下去,八块砖高度,开工吧。”
神机营军士得令,然后匆匆去传令,不一会儿,城头都忙碌起来,众人开始敲砖拆墙。
对于这种没打仗先拆城的举动,起芳十分不解,眉头紧皱,但也没开口制止,如今她哪里阻止得了......
就在这时,严申突然道:“世子,快看那边!”
李星洲和起芳看向他所指的南方,城外远处平原和树林交接之处,数百人正骑马向着城内泸州城的方向狂奔。
是起瑞的马军巡逻队!
“二哥!”起芳有些着急:“他们怎么了?”
严申一脸疑惑,李星洲摇头:“等他进城你问他。”
数百马军奔驰,因为下过雨,没有扬尘,能清楚看到他们,马儿跑得很快。
就在这时跑在后面的四五匹马突然嘶鸣一声,然后栽倒在地,因为速度太快,马背上的人滚落在地,被抛飞好远,眼见站不起来,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爬动。
到底怎么回事.......
李星洲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远处却想起报警大鼓,响彻城头,然后就听狄至高声大吼:“开城门,刀盾手守门,弓弩手上城头,快!备战,备战!”
“开城门,刀盾手守门,弓弩手上城头,备战!”
“弓弩手上城头,刀盾手守门!快快快!”
“......”
他接连喊了好几声,带甲的弓弩手快速涌上城头,强弩、几处床子重弩都纷纷拉开,城下门口也涌来大堆刀盾手。
李星洲、严申还有起芳身边一下子站满军士。
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
远处起瑞一行人身后的树林中,密密麻麻的人影从树林里陆续追出来,人头攒动如蚂蚁一般,一边追一边开弓搭箭射击,那栽倒的马就是中箭了!
紧接着数百快马越过弓手冲出人群,径直向着起瑞一行人追杀而来,在地上爬的士兵马过瞬间惨遭屠戮,马上的士兵大吼着,只是短短一会儿,已经追到城门前两百步左右的距离。
还远,这距离对于弓弩来说太远......
李星洲心里刚这么想着,那边狄至却突然下令:“放箭!”
瞬间,城头“嗡”的一声,弦响震耳,箭雨黑压压一片从城头洒下。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