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不脱性格鲁莽暴躁,在头脑多半比较简单的北戎人中都不显伶俐。
但他母亲是北戎赤都汗的大妃,母族极有势力,因此他不仅深得赤都汗疼爱,在整个部族中也很有些地位。
骑兵们看清楚王子被麻绳捆得牢牢的,嘴巴也被堵着,脖颈上还架着两把明晃晃的刀,哪里还敢上前。
“小将军且慢动手——”桑吉王子打马上前,冲萧姵微微低了低头。
他虽然也长得高大魁梧,却与扎不脱完全不同。
不仅中原话说得极为流畅,言谈举止也是北戎人中少见的斯文。
扎不脱见他此时才赶到,用力挣扎了几下,嘴里还发出了呜呜声。
桑吉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蠢货,又堆起笑容道:“在下桑吉,今日之事实乃误会,望小将军给我几分薄面。
只要你肯将扎不脱王子放回,条件尽管提。”
萧姵把手中的枪扔给身旁的骑兵,朗声道:“桑吉王子说笑了,今日是你北戎骑兵越过边界踏上了我大魏的土地,而非我等侵犯北戎的领土,何来误会之说?
况且兹事体大,你我皆无权擅作决定。
我建议王子还是速速回去将此事告知赤都汗,该如何迎回扎不脱王子,请赤都汗派人前来雁门郡与老国公商洽。”
“既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请小将军务必好生照看扎不脱王子。”桑吉又看了扎不脱一眼,挥了挥手:“咱们走!”
扎不脱的人眼中都泛着凶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心怀不甘地随着桑吉撤走了。
不多时,骑兵们把抓到的二十五名流云骑兵带了过来。
“九爷,一个不少全给您抓来了,而且全都喘着气儿呢!”姓张的骑兵哈哈大笑着禀报。
萧姵手搭凉棚朝桓郁那边看去。
只见梁若儒也如扎不脱一般被捆成了粽子。
她一抖马缰朝他们那边跑去。
来到近前,萧姵拉住马,仔细打量了梁若儒一番。
只见他双目紧闭神情淡然,若不是那些麻绳,她都以为他这是躺在舒适无比的床上,那模样自在极了。
萧姵嗤笑一声:“桓二哥,听闻梁若儒乃是流云国主身边的第一谋士,可我怎么看这人也不像是聪明人,莫非是你认错人了?”
桓郁笑道:“此话怎讲?”
“他做出这副模样,就是想告诉我们他根本不在乎生死。
可既然不在乎生死,方才又何必那般不要命地奔逃?
弄了半天英雄不像英雄,狗熊不像狗熊,我觉得他还不如扎不脱呢!”
被她这般不伦不类地点评了一番,梁若儒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也不知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年岁不大本事却不小。
之前他忙于奔命,没能看清楚这小子的样貌,但其精妙的箭法还是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别说流云军队,就是以骑射见长的北戎军中也少见这般人才。
还有桓家的这位二公子,竟比传言还要出色几分。
大魏果真是人杰地灵藏龙卧虎,难怪百多年来魏家的江山一直这般稳固。
与之相比,流云国真是……不提也罢!
桓郁道:“是真是假咱们说了也不算,且把他带回大营仔细审问。”
骑兵们将梁若儒扔上马背,一行人朝大营方向飞驰而去。
雁门郡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即便不是战时,驻军也多达数十万。
距离此间最近的大营在二十里开外,萧姵等人足用了半个多时辰才赶到。
天色已近黄昏,大营中处处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把扎不脱和梁若儒等人交与士兵们关押,萧姵和桓郁去了主将宋将军的营帐。
宋将军随萧老国公征战数十载,一直把萧姵当自家孩子一般看待。
听说她得胜归来,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亲自迎了出来。
“小九越发厉害了,那扎不脱乃是赤都汗最疼爱的儿子,你这是把他的心肝都给摘了!”
“宋叔叔先弄点吃的来再接着夸啊!”萧姵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的前心和后背都快贴在一起了。
宋将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瞧你这话说的,宋叔叔啥时候亏待过你?也不怕桓二公子笑话!”
他是看着萧姵长大的,自是巴不得她能寻个优秀出众的夫婿。
看来看去,满军营的年轻人都及不上这位桓家二公子。
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真是要多般配就有多般配。
可小九这孩子傻乎乎的不开窍,万一把桓二公子给吓跑了咋办?
桓郁抱拳施了一礼:“不瞒宋将军,其实我也有些饿了。”
见他这般会说话,宋将军更满意了,一手一个拉着两人走进了营帐。
果然,各种吃食已经摆满了一桌子。
宋将军在主位坐下,笑道:“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坐下吃饭。”
两人在他下首落座,刚吃了几口,营帐外传来了说话声。
“禀将军,大营外有一女子求见。”
宋将军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放下筷子提高声音道:“是什么样的女子?”
“她说自己叫普蓝,是梁若儒的婢女。”
萧姵赶紧把嘴里的菜咽下:“桓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桓郁道:“八成是听闻梁若儒被俘,所以追着来的。”
“啧啧啧……”萧姵咂了咂嘴:“从前总听人说男子重义女子重情。重义的男子我没见过几个,女子却真是个个重情。”
桓郁和宋将军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