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满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后院,狂风刮地,飕飕带响,院里正嚼着干草的阿亮驴耳一动,呸呸吐了几口草沫子,驴眼眯缝了起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小胖砣还不死心,明显是来搞事哇!
然则,亮哥何惧之有?
手下败将而已,来一次锤一顿,来俩次,亮哥打一对,来呀,小胖砣!
嘚儿噗......
打个鼻响,阿亮笑了,真是不怕死的主,决斗带棺材,这叫自掘坟墓!
屋内,刘老倌和虎千斤有些傻眼,耗子这是咋啦?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风风火火的冲向了后院,看那架势......
“糟了,耗子哥他......”
虎千斤刚明白过来,后院炸开了锅,在阿亮雄壮的驴叫声中,曹满唉声遍野,一阵呜哇哇。
......
“耗子快吃,吃完了我们还要赶路呢。”段虎一手拿着红糖粑粑一手端着碗,一口油茶两口粑粑,吃了个快活自在。
曹满左搓搓右揉揉,不是不想快点吃,而是身上没一处不疼的。
刚才那场人驴大战,曹满再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人比人得死,人比牲口也是这样,曹满,懂了。
“恶驴,走着瞧,有朝一日曹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小锅是铁打的!”狠咬一口粑粑,曹满又怒喝一口油茶。
段虎好笑的问道:“土锅是用什么打的?”
“泥巴打的。”曹满不假思索的答道。
“原来如此。”段虎点点头。
曹满......
哼着小调,段虎吃饱喝足的出了馆子,就剩曹满一人猛啃,啃得快了点,噎脖子了,喝口油茶顺顺,又呛了个够本,没心没肺的咳,稀的浓的一股脑出。
不对劲啊?
说好的升官发财,说好的驱驱霉气呢?
该不会是黑脸在骗人吧!
这一刻曹满明白了,这是坑,黑坑!关键是自己笨,三头牛拉不回的往里跳,又摔了。
恨气的一抹脸上的黏渣渣,曹满抄起粑粑就想摔,最后还是没舍得下手。
粑粑好甜,油茶好香,肚子没饱,接着啃......
磨蹭了半天,在一阵催促声中,曹满终于挺着肚皮出了屋,到外面一看,段虎几人早已把东西都装好了,那口活棺材也架在了阿亮的背上,只是驴子有点害羞,一个劲儿的往虎千斤的怀里钻,明显是怕了段虎。
地上还放着一筐货物,里面有盐巴、针线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曹满摸摸脑壳,忽然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之感。
想啥来啥,段虎一指箩筐说道:“耗子,这筐东西交给你了。”
呵,果然如此。
扛棺驱霉运?
驱你姥姥的血霉!
看着驮棺拉货的阿亮,曹满有种错觉,自个儿也成了背货的牲口,不,是背货郎。
当啷啷,当啷啷,俺是一个背货郎,走南闯北卖吆喝,别嫌吆喝不好听,筐里货品绝对美。
当啷啷,当啷啷......
挥散脑中的杂念,曹满弯腰下背,随后身子一挺,背起了沉甸甸的箩筐。
还好,虽然沉点,但比起那口活棺材要轻松点,曹满心中一乐,望着驴脸老长的阿亮,更乐了。
道别的叮嘱总是千言万语,曹满一把泪水一把鼻涕辞别了刘老倌,踏着一地的晨辉,开启了他的旅程。
......
出城一里多地,曹满喘开了,不是嚷嚷着要休息,就是嘟嘟着要喝水,一步三挪,水囊的水喝下去了一半,也没见他利索点。
虎千斤看着有些过意不去,刚想上前接过箩筐,段虎一把拦住,“有我在,哪能让你来背?”
说着话,段虎把箩筐往单肩上一挎,矫健的步伐迈开,跟没事人一样,走了个轻松灵便。
虎千斤看了看健步如飞的段虎,又低头瞅了瞅还在喝水歇脚哈大气的曹满,轻轻咂了咂嘴,牵着阿亮继续赶路。
曹满眉梢一耸,虎妞,咂嘴几个意思?看不起曹哥哥吗?
知道不?
黑脸就一牲口,爬山涉水气不喘,驮货拉车汗不冒,驴子见了能闪胯,牛马见了都要惊。
哥能跟牲口比吗?
哥......
还是接着赶路好了。
曹满收起水囊,拍拍屁股上的土灰,追着摇尾扭腚的阿亮,追了个欢。
沿着城外的盘龙河走出两里多路,过了一座木桥,往前又走了半里的距离,道路收窄下,地势也开始慢慢变陡了起来。
“黑虎哥,你累不累?我们休息一下吧?”虎千斤关心的问道。
“没事,我不累。”段虎面不改色气不大喘的回道。
虎千斤低低的笑了一声,“前面就要进山了,山路崎岖道不好走,不如先喘口气再走?”
“山路而已,不打紧,就算是峭壁也难不倒我。”段虎淡淡的回道。
“你的身体真棒,比寨子里的那些阿哥都厉害。”虎千斤笑着夸赞了一声,随后脸蛋有些不自然的发红。
好不容易追撵上来的曹满往石头上一坐,热气喘两口,抱起水囊就灌,可劲儿的灌,跟这辈子没喝过水似的。
没等喝过瘾,段虎走了过来,大手一薅,把曹满手中的水囊抢了过来。
“虎爷,你......”
“喝得挺过瘾的嘛!”段虎脸色发沉。
曹满舔了舔嘴皮上沾着的清水,“不算过瘾,还差点。”
“差多少我给你补上。”段虎伸手一个嘎嘣弹指,曹满给跪。
“这回给你记个醒,下回再要任性,虎爷请你吃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