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老龙寨的路程还远,但水囊里的清水却有限,放任曹满不管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水囊就能见底。
尽管一路上有着溪水山泉补给,但段虎绝不会纵容这么自私的行为,何况喝水也不是这么个喝法,补水太多非但不能缓解干渴,反而会虚不受补,越喝越渴。
最好的办法就是小口喝水,这样才能达到体内水分的平衡,不至于人乏力衰。
虎千斤看着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拉起了地上的曹满,“耗子哥,这件事不怪黑虎哥,他也是为了你好,否则喝太多水的话,你会受不了的。”
曹满一身是土,心情不爽到了极点,连口水都不给人喝,黑脸,你霸道!
哒哒哒。
阿亮凑着长脸走了过来,一副瞧热闹的嘴脸,贼精精的目光中似乎期待着什么。
瞅你大爷!
曹满瘪嘴瞪眼,要不是虎千斤在跟前,若非他干不过驴子,非撸袖吊打这头贱驴不可。
“瞧你这身土,我帮你拍拍。”一边说着关心的话,虎千斤一边拿出块长布巾。
“不碍事,我自己掸一下就成。”曹满说着客套话,心里其实挺乐意。
“瞧你说的,一点小忙而已,还是我来好了。”
“嘿嘿,那就多谢你了。”
曹满抬头挺胸,站了个雄赳赳,虎千斤笑盈盈的举起手中的布巾,下一刻......
啪!
哎哟妈呀,这是掸灰还是抽人?
曹满脸色涨红,好悬没疼得叫出声来。
啪!
曹满咬唇,疼得汗珠子滴答。
啪!
曹满白眼翘边,想死的心都有。
“耗子哥,你没事吧?”虎千斤疑惑的问道。
曹满憋气忍过这股子疼痛后,勉强开了口,“阿妹,差不多就行了,其实,没那么脏。”
“不行,穿得寒酸点不怕,但是要穿戴整洁干净,这样才能有精神。”
啪,啪,啪......
曹满欲哭无泪,这是要拍死哥的节奏吗?拍巴掌也不用这么勤快吧!
这罪受的,太特么冤了。
挺着挨抽不说,瞅瞅,一布巾下去,能带出一道青印,哥的肉虽然糙点,但也是娘生娘养的,你不心疼,俺娘还......
心疼个屁,俺娘早追野汉子去了。
一顿豪抽,曹满爽到了灵魂深处,小心田嘶嚎了个通天彻地,关键是还没法喊住手,否则他这老爷们的脸往哪搁?
做孽哦!
等虎千斤拍打干净了,曹满晃悠悠、软绵绵,跟丢了魂似的,蔫头耷脑。
“耗子哥,你的眼睛咋红了?”收好布巾的虎千斤问道。
“我那是感动的,你不知道,自从梅儿死后,就没人再这么待我了......”曹满红着眼抽泣一声。
“梅儿是你媳妇?”
“嗯,我好想梅儿。”曹满又抽泣一声。
“耗子哥,你好可怜。”
虎千斤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曹满顿感巨力压身,双膝一抖,身子立马矬半截,蹲地上了。
无辜的眨眨眼睛,虎妞,你大力!哥服了还不成吗?
啊哦,啊哦!
阿亮驴叫了个欢,贼大的驴眼带出了满满的笑意。
小胖砣,知道女主子的厉害了吧?
想当年,亮哥也是这么挨过来的,时间长了,就习惯咯。
啊哦哦!
“阿亮,来,我帮你也拍拍灰。”虎千斤转身又拿出了那条长布巾。
阿亮驴眼一瞪,转头四蹄飞撒,跑得那叫一个麻溜。
“阿亮,别闹,回来!”虎千斤追着冲了下去。
曹满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倍增。
虎妞加油,可劲儿的抽,就像抽哥一样,千万别留情!
......
盘山小道上,曹满阿亮一对儿亲,没有了当初的横对鼻子怒对眼,有的只是兮兮相惜,同命相连。
曹满本以为自己挨的那顿抽,已经算狠的了,可是当他看见阿亮被追撵上后的那通豪打,吓得他脸嘴都白了。
不愧是虎千斤,人如其名,出手千斤力,谁碰谁趴地。
此时的阿亮没有了一路上的风尘仆仆,一身皮毛油光水滑,尽管浮现着几道微弱的印痕,总体来说,干净、精神,是头棒驴。
曹满也挺干净,走路的时候还格外留意路上的土灰,生怕沾染半分,再惹来不白之冤。
噗!
驴屁一响,曹满捂鼻,碎碎念嫌弃着。
噗!
曹满放了个屁,阿亮驴脸拉长,磨着驴牙翻白眼。
至于是驴屁臭还是人屁臭?其实都臭,但曹满认为,驴屁又响又臭,与驴同行,掉价。阿亮认为,人屁不响但臭,与人同行,寒碜。
就这样,俩货好了不过片刻,便一个看不起一个,分道扬镳。
......
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曹满认真的擦干净石头上的灰尘,糙腚一落,身心俱畅。
段虎站在高处眺望远方,入眼青山绿水、层峦叠嶂,不由得心潮澎湃。
“云隐雾随寄苍峦,盘龙游走千里川,山水相依诉乡愁,一抹斜阳几多怜......
“小镇依稀倩影淡,撩动我心梦魂牵,可叹狂风总不休,春满故土是何年......”
“黑虎哥,你念啥呢?”虎千斤来到段虎身旁,不明白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家乡,回想起了当年我爹作过的一首诗来。”
“是《段家诗集》!”曹满嘴快,到哪儿都能插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