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遥远烨庭内的君臣忧思,还是南疆古地中的孽龙之子,都距离荀少彧太远太远。
一地封邑‘下大夫’之爵,在吕国或许显贵一世,但在涉及上古强人的一丝半点隐秘时,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荀少彧仍然懵懂不知,他的南蔡封邑,乃至整个蔡地边疆。已如一座炸药筒般,随时都会引爆。
而一朝引爆的时候,就会是整个豫州的瞩目焦点。
对于现今的荀少彧而言,最为关注、紧要的,还是边疆蛮人渐起的咄咄之势。
由于荀少彧杀的太狠,使得众多蛮人部落纷纷报团取暖,建立了一方蛮人庭帐。
以江谲大酋首的蛮人庭帐,
六千蛮人蓄势待发,阖一族之力,非是天下有名的雄关,何人能挡的?
这既是蛮人背水一战,同样也是荀少彧借此时机,一举扫平诸蛮的绝佳机遇。
荀少彧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天赐的机会。
一旦横扫诸蛮,经略万里荒芜戈壁。如斯开疆拓土的大功勋,便是九州一众诸侯,也要刮目相看。甚至机缘够大,能让殷天子这般天命人皇,提上寥寥一二,更能让荀少彧身价倍增。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荀少彧,马踏万里风沙,尽戮群蛮众敌之后。
如此,荀少彧的价值,才会真正凸显。
…………
南蔡边疆,草木凋零!
丝丝缕缕血煞,沉浮于大军之中。
面面旌旗展开,荀氏大旗摇拽。
四千五百甲士齐动,号曰:五千大军。
虽然这五千兵甲,并未有五千之多。
但要算上押粮、火头等一众辅兵,这所谓的五千之数,绝对大大超出一部分。
此时,荀少彧大军仟佰,一方方营帐,四四方方摆设,篝火簇簇灿烂。
一名名着牛皮甲的兵士,徘徊在众多军营之间。
夜色蒙蒙,主帐烛火犹自燃着,几名黑甲将领,径然矗立于主帐左右。神情中一片死寂,犹如僵尸死物一般,就连暗黄的瞳孔,也不闪动一丝一毫。
“这是在给吾下战书么?”
荀少彧负手,看着眼前这一面貌狰狞的首级,轻笑一声。
他看似在笑,但这笑容很冷很冷。
“江谲修为大进,炼就纯血蛮躯,能摘下南宫角的头,也算他有本事,吾以不会意外。”
说到此处,众多将士垂首,面色涨红,颇有主辱臣死之意。
荀少彧手指敲着案几,看着案几那一颗晦霉的头颅,道:“但是……你们除了拿回这颗无用的首级,你们简直百无一用。”
“废物……”
哗——
蓦然衣甲震动,众多黑甲大将俯首,毋敢抬头多言,只是把额头深深埋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庞留下。
由此可观,荀少彧治军之严,掌兵之酷。
南宫角为荀少彧心腹大将,执五百甲士,驻守南蔡边疆,是仅次湯邑三架車马的人物。
如今却惨死边疆,陨在蛮人的屠刀之下。虽然有蛮人不宣而战之因,但也有南宫角疏忽失查之罪。
以荀少彧的脾性,自然不会对这个‘心腹’之将,有甚么惋惜之处。
只是,眼见大战将临,荀少彧也不得不安抚人心,强自压下心中怒意,不惜代价夺回这一首级。
然而,这颗首级虽然顺利落入荀少彧之手,但看着这惨烈伤亡,让荀少彧如何不怒。
“一百兵制的,竟然只回来二十二骑,八十八骑轻、重伤无算,陨于蛮人攻势,你们可真是吾人族之才。”
荀少彧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案几上,一双虎目杀机森森,让帐中诸人心头一凉,神情也愈发的紧张难耐。
“主君,江谲卷土重来,又炼成了纯血蛮体,不在真正的宗师之下。蛮人几大首领,也不知为何,一扫以往芥蒂,全力配合江谲。”
“蛮人上下一心,吾等固然死战,但蛮人也悍不畏死。”
“主君……这一部重创,也有吾等之过,但请主君暂熄雷霆之怒,吾等意于马革裹尸,毋需您亲自执刀,吾等唯愿一雪前耻。”
荀少彧看着麾下大将,这些大将勇则勇矣,却非经略大才,更非将帅之姿,不能独当一面。
但湯邑三架車马,已经另有其他用处,不能随着荀少彧左右。
“麾下无大将,徒呼奈何耶!”
…………
边疆六千蛮人,一个个体魄强大,气血似蛟如虎,血煞翻腾滚滚,似如血浪一般,威势煞是惊人。
蛮人大营中,江谲十丈真身,几似一座堡垒,身上披着重甲,密密麻麻的鳞甲,闪烁着点点寒意,手持一柄巨斧,其斧刃两侧倒卷,有三寸见长。
这江谲身躯伟岸,俯瞰着麾下蛮人们。
一般的蛮人,也就到他膝盖位置,就是一些首领人物,最多只是到他的腰部。
十丈真身,虽不似顶尖古蛮的百丈真身,乃至蛮王的万丈真身一般,有无穷伟力,摧山毁岳尽在一弹指之间。
但也是苦境大地上的高端武力之一,不为凡俗。
这一众蛮人,无分男女老幼,也无分甚么高低贵贱。一一身披锐甲,面目涨红着一般,等待着酋首的发号施令。
这一场初次交锋,以大酋首亲自斩下南宫角的项上首级,为最终结尾。
蛮人们能一战初胜,作为酋首的江谲,其一身威望,自然也深入众蛮人之心。
毕竟,有能力带来胜利的领袖,芸芸众生总是以最大忍耐,去包含、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