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的用意是,将铁路做为一种前无古人的强大军事投送力量,以备已经提上日程的北伐之用。
之前的战争,各军队的差异性极大,能战者日进百里,次者七、八十里,最次者二、三十里。
这种现象,让为帅者很难去操控战局。
但有了铁路就完全不一样,一次发车,可以拉走数千人,准时准点,不会因天气、道路而受到影响。
古人经常说,皇权在十步之外,千里之内。
十步之内,是怕刺客,也影射了身边人。
千里之外,说得却是,军队难以迅速抵达千里之外目的地,皇帝旨意无法被迅速有效执行。
吴争之所以要修建杭州至吴淞的数百里铁路,目的就是,积极备战!
一声令下,以杭州为中心的诸卫,可以在第一时间,一天之内抵达吴淞,在水师的掩护下,迅速登陆江北。
吴争要的是两天,二十四时辰之内,诸卫可以到达吴淞港口,由水师运送,迅速投入到江北各府的战场。
这种效率,可以彻底颠覆这个时代的战争方式和理念。
所以,吴争一直告诉他的麾下官员、将领,北伐不难,以北伐军眼下的实力,收复扬州、徐州乃至山东、河南全境,真的是不难,难的是啃京城这块硬骨头,此时绝不可能再有李自成进城那般轻松。
如果没有万全之策,京城就是一座绞肉机。
以此时最大口径的火炮,去轰击京城丈厚的,可以在上面奔马驱车的城墙,也是徒劳。
所以,在军校完成基础科目训练之后,吴争下令各卫进行远距离拉练,也就是急行军训练。
但吴争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命令,让吴争差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死局。
……。
顺天府。
时任礼部侍郎,钱谦益的宅邸。
宅子不大,也不显赫,但京城居不易,有这二、三亩的院子,也够差强人意了。
自然是不能和他在江南的“绛云楼”和“红豆馆”相比的。
然而,二次降清的钱谦益,并未感受到与在义兴朝有什么不同,甚至更为压抑。
虽说高官厚禄,坐着礼部侍郎的位置,可钱谦益在义兴朝,那可是户部尚书,还曾经做了半年首辅。
虽说,管辖之地差得远了,但这种落差依旧让钱谦益郁郁寡欢。
也难怪,毕竟是二次降清。
不仅满臣瞧他不起,连同样是降清的汉臣,也不屑与之为伍。
其实,现实中,五十步是真可以笑话一百步的。
可柳如是和女儿的到来,让钱谦益非常的欣喜,是真正的欢喜。
这天晚上。
主卧之内,夫妇二人促膝而谈。
柳如是良言敦敦相劝。
“请夫君听妾一句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柳如是将常熟钱家族人逼迫自己、侵占家产的事一一与钱谦益说了。
钱谦益神色纹丝不动,只是道:“钱乃身外之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柳如是大急,道:“若非吴王殿下、张苍水等相助,夫君怕是再也见不到妾身和阿囡了。”
钱谦益道:“夫人莫急,且听为夫细细道来……其实夫人应该明白,江南三方势力共存,然各有所峙,互不往来,义兴朝……撑不了太多时间,必会被清军一一击破,到时,怕你我皆无葬身之所。”
柳如是反驳道:“可吴王不同,夫君是见识过吴王北伐军强大的,连多尔衮都奈何不了吴王,义兴朝又怎会撑不了太多时间呢?”
钱谦益摇摇头道:“吴王是吴王,义兴朝是义兴朝。”
柳如是一愣,但随即道:“就算如此,夫君不回义兴朝也罢,投于吴王麾下便是。”
钱谦益依旧摇头道:“竖子不足为谋。”
柳如是怒道:“夫君这是不讲理了。”
钱谦益苦笑道:“夫人今日怎也成了河东君了?且按捺住,听为夫从头说起……此次投清,为夫也如同坐在热锅上一般,心里万分不安,原以为多尔衮为尽弃前嫌,从此日可食、夜可眠,无须于担惊受怕。不料,多尔衮虽履行了许诺,可为夫这礼部侍郎,却是毫无实权,每日除了应卯,再无别的差事。在礼部受人白眼不说,还被往日同僚唾弃。”
“那夫君何不当机决断,随妾身返回江南,投吴王去。”
钱谦益苦笑道:“谈何容易?为夫原本也想过,投吴王,为其出谋划策,可吴王却无意于士大夫,他要的是天下贱民……道不同,不相为谋,夫人啊,为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义兴朝之败在于两点,一是明室拖累,二是吴王势大,功高震主。这两点中有一点,就足以使得义兴朝在清军攻势下崩溃,何况两点全占了。”
柳如是摇头道:“夫君说得不对,上半年一场大战,清军徒劳无功、弑羽而归,这说明吴王是愿意辅佐陛下的……。”
“真是傻夫人。”钱谦益怜爱地看着柳如是,笑骂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啊,是弹琴唱曲赋诗填词之人……这权力倾轧,你不懂的。”
柳如是红着脸道:“可妾身懂礼明理,是非对错还是分得清的,夫君背弃君王、卖身……,总是不对的。”
钱谦益被柳如是这么指责,却也不生气。
他摇摇头道:“吴王之所以在半年前救援应天府,不是他无异心,而是时机未到。与其被世人指责见死不救、坐视义兴朝亡,不如留下义兴朝,一来可以将应天府做为与清军的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