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战场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士兵不知道,将领们都清楚,这样下去,二卫支撑不了太久,因为最多三日,火枪弹药就会告罄,到时恐怕只有靠城中收拢的弓弩御敌,可弓弩的射程,与敌人相比,处于完全劣势,士兵们就不得不上枪刺,向河岸冲锋,与敌肉搏了。
援军,何时才能到达?这是吴争和陈胜、鲁之域念叨最多的一个问题。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率先赶到淮安城南门的,不是第一军援兵,而是宋安、钱毅和数十长林卫。
他们带来的消息令人震惊,那就是多尔衮竟已南下,同时,正在与二卫交战的,正是清廷驻京八旗。
疯了,是真疯了。
这是吴争听到时的第一个反应,任何势力或者王朝,对京军的调动都是非常谨慎的,这关系到一个政权的稳定。
不到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京军往往不出京畿。
义兴朝动用京卫抗敌,那是敌军攻至了应天府,这就是迫不得已。
可多尔衮就这么做了,不但做了,还亲自率兵南下。
“这很不正常。”吴争思忖着,嘀咕出这句话来,“他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陈胜随口道:“不管多尔衮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把他拖在黄河岸边,终归对清廷不利,敌人不利的事,那就是咱们要做的。”
吴争微微点头,这话有些道理,但随即吴争又摇摇头,“不对,多尔衮就算再自信,应该也会考虑到,如果战事失利,清廷的根基就会动摇……况且,他在反对的一面。
屋内一片争议声响起。
此时,宋安木然道:“少爷若说不撤,那便不撤……我陪着少爷。”
这话,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将士们突然齐齐看向吴争。
吴争从这些目光中看到的,有惊讶、有犹豫、有猜疑、有后悔、有惊惧……。
吴争笑得更灿烂了。
“本王只是一说,诸位不必在意。”吴争慢慢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据宋安的情报,敌酋多尔衮就在河对岸……先不说什么大义凛然的废话,就说咱们被多尔衮设计压着打二十多天,难道诸位心中没有一丝向多尔衮讨个公道的想法吗?”
众将领沉默着。
吴争咧了咧嘴,“可本王不乐意……人家打了我一拳,我就得还人家两拳,否则,我晚上睡不着觉,总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此时撤退,咱们算赢,还是算输?明面上赢了,底子里输了?亦或者,底子里赢了,明面上输了?谁能说得清?”
众将领沉默着。
“任何事情,都得有个答案、有个交待,对麾下付出鲜血、生命的士兵的交待,对治下供奉我等的劳苦民众的交待……哪怕是付出生命为代价。”吴争的声音变得深沉,“谁都会死,可在临死前,不可留下遗憾。多尔衮就在对岸,我得去问问他,他,究竟想哪样?”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了。
这已经不是抵抗,而是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