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还是不放心,叶辛夷便留在了费大叔身边照看。
沈钺则退了出来,却也没有退远,就站在院子里,转头隔着翕开的窗缝往里看。
视线里,姑娘就坐在床榻边,不时与床上躺靠着的费大叔说话,俏丽的面容上始终带着柔和温婉的笑,一举一动,皆如春风化雨般。
好似,她对任何人,都比对他来得好。
“原来……你喜欢这姑娘啊?”身边一声问,沈钺转头,望向了不知何时走到身后的罗虎,见他微眯着一双眼,眼中满满兴味。
喜欢吗?沈钺目下闪了闪,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不过他动念要娶妻时,这姑娘就落进了他怀里,而古话说娶妻娶贤,总是不会错的。这姑娘如今这般温柔能干,若是成了亲,必然也是个好妻子,是个好母亲。
这样的女子,总是能将日子过得平顺安稳,一如他自幼便梦想的一般,予他一个家的。
“沈大人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喜欢的姑娘,真是稀奇。”罗虎却是啧啧两声。
“罗三当家尚且能够娶妻生子,沈某为何就不能?”沈钺挑起眉,沉声反诘。
罗虎却嘻嘻两声,“不过,我瞧着沈大人怕是一厢情愿啊,那姑娘对沈大人好像半点儿意思也没有。”
沈钺虽然没有黑脸,可那脸色也很不好看就是了,眸光如刀,狠扫了罗虎一眼。
罗虎又笑了两声,这才收敛了两分,正色道,“无论怎么说,你算是我家的大恩人,所以吧……我给你支个招怎么样?”
“我可不就是你家的大恩人吗?”沈钺低声应了一句。
剿灭万虎寨是多么大的功劳,就算有楼大人挡在前面,他会半点儿好处捞不着吗?结果他用所有的功劳换了他罗虎戴罪立功,从诏狱里出来,并且得了个良民的身份,撇开万虎寨的一切,从头开始。
给他家找了房子,让他一家团聚。
这会儿又给费大叔请来大夫,劳心劳力还兼跑腿,沈钺自认这“恩人”的身份还是当之无愧的。
是以,他很是坦然地望向罗虎,“什么招?”
罗虎喉间一痒,若非某人黑眸危险的一眯,那笑声只怕又控制不住就要爆发出来。
打扫了一下喉咙,罗虎正了神色,“这有些事情吧,不能藏在心里,你这样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人家姑娘哪儿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说吧,这真心换真心,可若是你的真心人家姑娘不懂,或是感受不到,再多的真心也是白费,你说呢?”
见沈钺只是微微蹙着眉,摩挲着下颚思索的模样,罗虎很有些无力,这么一个谋算在心的人,缘何涉及到儿女情事却这么不开窍呢?
“我说沈大人,你想想,你这个身份,年纪又不小了,整日不苟言笑,人家姑娘怕你还来不及了,哪里会多想其他可能?”
“我劝你啊,至少先跟姑娘挑明了心意,至少不会让姑娘会错了意。”
罗虎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末了,轻轻拍了拍沈钺的肩头。
沈钺眉心微颦,却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之前书生所言,还是今日罗虎支的招,好像……都挺有道理。
等到确定了费大叔确实已经无碍了,又盛情难却,在罗家用过了晚饭,叶辛夷和沈钺这才告辞离开。
只是,天公不作美,入夜时,便是飘起了雨。
罗虎亲自将两人送出了院门,递出一把伞,却一脸抱歉的笑,“对不住了两位,我们刚搬家,家伙什置办的尚不齐全,家里只有这一把伞,好在,沈大人也要送叶姑娘回去,那便请两位将就了,实在是抱歉。”
人家都一再抱歉了,还能说什么?
叶辛夷微微一笑,沈钺接过伞,借着伞的遮掩,罗虎却是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他目下一闪,抬眼见罗虎笑容,恍惚明白了什么。
只有一把伞,这于他而言,这场雨,反倒成了天公作美了。
两个人,一把伞。
夜雨沙沙,陋巷无声。
静谧的暗夜从四周包拢而来,恍惚间,这天地中便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哪怕明知罗虎的暗示,沈钺却也不敢造次。
握着伞柄的手端得很稳,那竹伞几乎全罩在了叶辛夷顶上。她半点儿没有淋着,他自己的左肩反倒湿了个透,他却好似半点儿没有察觉到一般。
只是双眼直视前方,配合着姑娘的步伐,不疾不徐迈着步子。
另一只手则始终君子地背在身后。
叶辛夷侧头望了望他,她的目力好着,一眼便瞧见了他颜色深暗的衣肩。
杏眼闪了闪,叶辛夷蓦地停下了步子。
沈钺一直注意着她,自然是她一停下,他便也跟着停下,狭长的黑眸望向她,眼底却是写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再转过前面那条胡同便是三柳街了,这一带我熟悉得很,沈大人要不便送到这儿吧?夜深了,沈大人再耽搁,回家怕是要晚了。”
是不是只有一把伞的事儿,叶辛夷倒是不怎么在意。
这男人想必不会将伞霸着,而现在这个情形看来,也与她一个人用伞没什么区别。
没有想到她停下来居然是因为这个。
沈钺眸中的疑虑散去了些,黑眸平静望向前方被寒雨浸湿的暗夜。
“那可不行!出来时,叶大夫可是特意交代过沈某,说一定让我送你回去的,否则他怕是不能放心。”
这话……若是之前她不信,不过,出了那日紫衣女子的事儿之后,倒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