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付成凄厉地大叫了起来,整个人团身倒在地上,将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一般地向着一侧一间房子的墙壁之下滚去,饶是他反应如此迅速,仍然是挨了好几支弩箭,弩箭破甲,一阵阵疼痛传来,让他眼前有些发黑。耳边传来的惨叫之声如同弩箭的呼啸之声一般连绵不绝。
可是他来不及作出其它任何的思考,因为他刚刚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的那幢房子黑洞洞的窗口以及门里,还有屋脊之上攒动的人头以及在火光之下闪着幽幽光芒的弩箭箭头。
用尽全身的力气,继续向一侧滚去,身子才离开刚才的地方,一枚弩箭便夺地一声,正正地钉在墙壁之上。
付成疲于奔命,只能在地上翻腾着不停地躲避着追魂的弩箭,只到他一路翻滚到一驾马车的后方,方才喘过了一口气,靠在一侧车轮之上,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大腿上,还有一侧肩甲之上各插着一支弩箭,那是第一轮袭击留下来的,幸亏他的甲胄足够好,箭虽破甲,入肉却不深。
伸手抓住箭尾,一咬牙,卟哧一声拔出了大腿上的弩箭,他痛得大叫了一声。颤抖了片刻,又反手拔下了肩甲上的弩箭。
握住刀,他从马车之上探出了半个身子,看向了前方的战场。
前后两路人马,此刻除了极少数一部分人之外,其它的都暴露在了对方的打击之下。
他是宿将,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些心丧若死。
这里的地方太狭窄了。
而敌人提前布置的陷阱太阴险了,在利用了这些房子之外,在其它一些不能兼顾的地方,另外设置了一些埋伏点。使得落入埋伏之中的对手,连一个可靠的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很显然,对方是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来,所以在设下了这个陷阱。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又不是神仙,是如何知道他们的存在的,是如何知道他们离这里不远的,是如何就觉得他们今天要来的。
想要破开眼前这个局,至少要占领其中的一间房屋。
忍住疼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扳下了马车之上的一块木板,然后霍地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跟我来!”
将木板顶在身前,他猛冲向靠他最近的一幢房子。
在他附近六神无主的士卒,眼见着主将奋勇向前,亦是随着他向那幢房子冲去。
屋顶之上,任晓年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弩弓扔给了一边的一位青壮。在他的身侧,伏着好几个青壮,刚刚便是任晓年瞄着付成在射,旁边的青壮,则负责给他递弩上弦。
可惜的是,这个明显是领头的家伙,机警如此,倒是让他想不到。
“好好地射,射那些狗娘养的。”将手里弩扔给了那些青壮,任晓年提起自己的横刀,顺着一根竿子溜了下去。
用弩射击进入伏击圈的,大部分都是青壮,而任晓年特意留下了最为精锐的一队人马作为了机动部队。
屋顶被开了一个大洞,溜下来的任晓年,看着屋内持盾伏刀而立的数十人。
“随我杀贼!”他提刀笑mī_mī地道。
数十名战士随着任晓年猛冲而出。
牛家村喊杀之声震天而起,远处的刘三通的心头骤然一紧,这不是正常的偷袭的结果,付成显然是遇到了强有力的殂击。虽然有些紧张,但他倒并不担心,毕竟在兵力之上,付成是有着绝对的优势的。
但接下来,刘三通的脸色便倏地变了。
因为一支响箭射上了天空,带着凄厉哨音的响箭在空中余音袅袅。那是平卢军用来告急的响箭,是在情势危急之下才会使用的。付成现在用了此箭,很显然,现在牛家村中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他的部下。
“出击!”猛摧马匹,刘三通向前急奔而去。身后两百骑,呼啸一声,紧跟而上。
地上淤泥甚深,战马向前奔走,极为吃力,但此刻的刘三通却顾不得这些,猛抽马股,向前狂奔。
战马一个踩空,栽倒在地,刘三通敏捷地翻身下马,身边一名骑兵一伸手,拉住了刘三通的手,将他扯上了自己的战马。
不时有战马折断了马蹄子摔倒,有的骑兵能翻下马匹,再一次搭上同袍的战马,有的却运气不佳,被栽倒的马压住了腿脚,再也动弹不得。
两百匹马,冲到了牛家村外的时候,已经折损了四五十匹,但他们终究是冲上来了。
李德的游骑兵仍然在缓缓地推进着,散出去的斥候越来越多,四处搜寻着有可能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德也是愈来愈焦急。
远处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一名斥候急奔而回。
“将军,将军,找到了,牛家村,牛家村!”
李德长吁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一带马缰,厉声喝道:“前头带路。”
上千游骑兵不再避忌什么,重新燃起了火把,向着牛家村方向急奔而去。
任晓年陷入到了危机当中。
刘三通能够从临淄之中带出来的人,都算得上是骁勇之士,虽然他占据了地利,并且成功地引诱敌人进入到了他的圈套。在开战之初,给予了敌人极大的杀伤,但相对于他的士卒来说,敌人还是太多了一些。
而陷入包围圈之中的敌人所表现出来的悍勇,也大大地出乎了任晓年的意外。在伤亡惨重之余,这些平卢士卒第一时间便利用起了死去的战友的尸体,他们顶着尸体向着几处房屋硬生生地靠近,然后突进屋内,与屋里的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