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化一战,辽军自张仲武以下,全军覆没。
邓景山当场战死,张仲武被俘,唯一漏网的高级将领便是率领骑兵在承德阻截张嘉所部的费裕,在一场死战之后,兵败的费裕却是破围而出,不敢也不能逃回遵化的费裕,直接逃进了大漠。
而亲自率兵前来的张嘉,径直命令整编过后的部族骑兵们返身去追击这位逃亡的高级将领,自己则带着右武卫的精锐骑兵兼程赶往遵化。
张嘉与夺了建昌的耶律元两人所部从两个方向上包抄而至,也将侥幸从遵化主战场脱逃的辽军残余兵卒,尽数抓获。
至此,辽东战事其实已经算得基本落下帷幕了。只余下还在营州城中附隅顽抗的张仲文已经不足为虑。
刘岩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邓景山。
不过此时,邓景山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还算完整,勉强能让人辩别出此人是谁了。
对于刘岩来说,他终于大仇得报,刘氏一家,原本与邓景山算得上是世交,但最终,在权力与财富面前,交情这种东西,显得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刘氏一族尽灭与邓景山之手,唯一一个得脱的,就是刘岩。
如今,他终于看到邓景山死在了他的面前。
原本刘岩也是存了要尽诛邓氏一族的心思的,不过这些年来,他的心性却是变了不少,特别是在燕五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之后。
事情有了这样一个结局以后,邓氏的没落已经成为定局,而自己,抱上了李泽的大腿,在人生的后半段,终于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刘氏再度兴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有什么比自己一族兴旺发达而对手却穷困潦倒被拍入社会的最底层而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张仲武嘿嘿一笑,指了指对面:“小子,看在你爹也给我效力了多年的份儿上,我倒是愿意与你多说几句,坐下,陪我喝上几杯酒。”
刘岩冷笑着坐了下来:“却看看你跟我说什么?”
“如果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那只能证明,你的格局也就如此了,当一个冲锋陷阱的将军,算是极限了。”张仲武提壶给刘岩倒了一杯酒,淡淡地道:“我不救你父亲,因为我是辽王,是辽东的统治者。你刘氏一族,不是被邓景山诬陷迫害的,而是在政治斗争之中的失败者,对于我来说,我当然只会在意胜利者。输了的人,对我来说,就什么也不是!救他下来干什么,继续活着与邓景山作对,给我添乱?”
刘岩抓住酒杯,一饮而尽。
“所以啊,你父亲在失败之后,没有派人去向我求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救他,而他落到这一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当然,如果胜利者是你的父亲,他自然也会将邓景山一族杀个精光,而我,也不会替邓景山报仇雪恨,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这个道理,刘岩不见得就不懂,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与他不相关的人身上,他自然能看清,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由不得他不愤懑,由不得他不痛恨眼前这个男人了。
当局者迷,就是这个道理。
“堂堂卢龙节度,落到如今下场,为何不去死?腆着脸活着很有意思吗?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刘岩冷笑着道。
张仲武再一次失笑:“这是你这种格局的人的想法,而不是我的。想我张某人,如果死在战场之上,那倒也罢了,可惜,没有死成。李瀚的武力超卓,即便是我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了起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上对方一眼。
像张仲武这种人,就算是落到了这种下场,却仍然有一种气度让人不得不服气。
走出房屋,却意外地看到了韩琦背着站在一株梅花之下,正仰头观看着那星星点点盛开的梅花。
“张仲武给了你什么建议?”韩琦含笑问道。
刘岩一怔,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妖孽似的,竟然猜到了张仲武会给自己说点什么。
“他说我这样的人,只适合在边疆开疆拓土,不要掺合朝政!”刘岩老老实实地道。
“说得倒也有道理!”韩琦点了点头:“此战结束之后,我准备自请为营州总督,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一起在营州合作一次?”
“为什么是我?”刘岩指着自己的鼻子,讶然道。
“很简单啊,一来你熟悉辽东,现在辽东虽然被打下来了,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不会太平的,匪患将是最大的问题,你这个辽东最大的山匪,可以帮着我剿匪啊!”韩琦笑道:“二来,你的老婆燕五是秘营的人,你的部将范建范同,都是内卫的人。”
听到这里,刘岩突然明白了过来韩琦为什么要拉上自己了。因为现在的他,似乎也需要向李泽证实他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