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眼拙,”少年冷冷道:“而且我也没兴趣和你在这里打哑谜。”
那根脉短促地笑了几声,道:“没兴趣?我看你是害怕吧?害怕我真的会说出些什么……比如,你不想忘记但是又不敢去触碰的记忆……”
“住口!”少年暴喝一声,将长剑猛然往下重重按去。根脉随即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有污黑似墨汁样的东西,呼的从长剑插下的位置冒了出来,顺着石壁流了下去,滴答到了地面上。
“你……你竟敢……”那根脉显然是没想到这少年真的会下狠手,不由惊疑道:“难道你……你就不想……”
“不想什么?和你坐下来回忆往事?”少年冷冷道:“抱歉,我没这个闲工夫。”
“那你也不想知道关于阿藻的事儿了?”根脉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受伤不轻。
少年往大潭方向瞥了一眼,看见几道水线从潭水下激出,围在了那个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怪物”四周,想来江月心已经有所动作,正要阻止那东西重新组合成形了。
收回目光,少年对那根脉道:“那怪物,多半是你用血食喂大的鬼鱼藻吧?为了它,你甚至还牺牲了一只同样是辛苦养育成的巨大醅蚁。”
根脉因为受伤一直在轻轻抖动的末端忽然一滞,就像是它突然愣了愣,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
少年轻轻一哂,道:“这有什么?稍一推理,是个明眼人都能猜个十之八九。从一开始就在外面招摇不停的须腕,一看便知是草木之属,而这世上需要寄生其他生命才能活下去、而且还需要血食的草木,数来数去,也不过那几种。当然,对于寄生、还要生活在水下的草木,我的确知之不多,更不知道有鬼鱼藻这东西,但是,你别忘了我有一个熟知水性的同伴。所以你那点小伎俩,在我们两个面前,根本不算是什么。至于你鼓捣这吃人玩意儿的目的……”
少年停了停,又道:“你适才竟能驱策这山谷左近的草木根脉,让它们来此为你卖命,以此观之,你这老东西像是有些野心的……从古至今,有野心者莫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应当也不例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养这鬼鱼藻,多半是为了它所生出的孢子吧?普通的鬼鱼藻据说一次只能生出一颗孢子,可这样巨大的鬼鱼藻,想来也绝不是一颗孢子的问题了……”
如果无数的孢子像是花粉般随风飘散到人间……少年几乎不敢想象那种地狱般的图景画面。这样想着,他不由心头怒起,真气运起,直入长剑,重重向下按了进去,道:“不管你是谁,都给我去死吧!”
长剑按下,然而只是往下略刺了些许分毫,便再也无法继续深入了。就好像被什么坚硬的石头或铠甲给挡住了。
莫为剑不是寻常的长剑法器,不仅削铁如泥不在话下,哪怕是对付有术法咒印护卫的目标,也是一样能长驱直入的。此时长剑受阻,少年不由也有些意外,眉头略略皱起。
根脉说起话来仍然是有些底气不足,但此时却是附上了些许掩饰不住的得意:“你别忘了这是我的主根,我怎么可能毫无防护?抱歉,你这些年修习不辍,我呢,也没闲着,说不定比你进益还要更多!”
少年握紧长剑,继续试探着剑下的感觉,道:“靠这些歪门邪道恶心巴拉的虫子获得的进益,我宁愿不要!”
“虫子是我的朋友,”根脉笑道:“你不稀罕,我可是稀罕的紧呢。”
“也许是吧,”少年冷言冷语道:“可你硬是把虫子养成这等畸形之状,还要饲以人之血肉,让它们吃人,你再从它们身上拮取你所需要的,这,哪里是对待朋友之道?这分明是奴役!”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自己能得利获益就是了。”根脉的声音里悄然多了些细碎的噼啪声:“而且,你的猜测也不都那么准确……”
“嗯?哪一点不准确了?”少年有些意外,不由顺着根脉的话问了下去。
“鬼鱼藻的孢子,无论它的体形有多大,”根脉慢慢道:“都只有一颗,而且,不管鬼鱼藻有多大,它的孢子也不会随着体形的增大而增大,孢子仍是普通的孢子那般大小。”
“这样?”少年终于迷惑了:“这样的话,你又何必费心费力养这样大的鬼鱼藻呢?”
“大有大的好处,”根脉此时倒是毫不隐瞒,道:“体形越大,鬼鱼藻吃的就越多,你知道我这阿藻吃的可是人,人这东西虽然腌臜,但到底也是这世上生物里有些灵识的,所以,人吃的多了,阿藻所积攒的力量,以及类似真气的气息就越多……更不要说,我这阿藻也吃过不少修习者呢……”
“所以你养的这株鬼鱼藻,生出的孢子也是……”少年看着眼前微微颤动的根脉,不禁心下骇然:“……孢子也是类似于灵物的内丹的……”
“对,不仅有灵息真气,而且还保留原本传宗接代的功能,”根脉的声音越说越得意:“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随便给人?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喜不喜欢?说起来我们也真是有缘,本来我是准备收获了孢子,好好保存着,什么时候遇到你了遍送给你,结果没想到这就相遇了,而且还是在孢子马上就要成熟的时候!你说,这不是有缘又是什么?”
“给我?”少年明显一愣,但随即又笑道:“对不住了,你这好东西,你的好意,我实在无福消受!”未及那个“受”字的语声落下,少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