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纳兰轻拍了几声,刚才那名黑衣人再次走了进来。刚才那人一直立于密室阴影处,等待着下一步指示。纳兰依旧擦拭着他那柄长剑,那长剑在烛火摇曳的映照中闪烁着湛蓝的光芒,映照着纳兰惨白但妖异的脸庞。
那黑衣人半边身体任然隐藏在黑暗中,露出的另一半则和烛火的光芒背道而驰,显得格外突兀。那黑衣人并没有任何焦躁的举动,只是耐心等待着,等待着眼前人的下一步指示。
因为他知道,若自己又任何动作,或许明月楼主手中的那柄长剑就将划过他的咽喉,然后滴滴答答,所以他在等。终于,纳兰开口了,还是用他那不容置疑却无比慵懒的嗓音说道:“刘冲,伤可好些了?”
自那日失手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手里,又被罗休重创,便一直在蛰伏疗伤。就像一头受伤的凶兽,等待着伤势痊愈,再次捕猎的机会。终于,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按捺着不言自明的兴奋,刘冲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唇,强装镇定地回道:“启禀楼主,属下已无大碍。”他实在不敢再忤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在那时生出了一丝异心,但在婆娑尊者身死后,便也学会了忍耐。
这个男人能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因为他那妖艳绝世的容颜,还有那心狠手辣在背后默默耕耘。凭借着冠绝天下的实力,才有今天的地位。只是,他现在有了心结,有了太多的愁绪,他卡在如今的境界已经数十年了。
而刘冲自己,却一日千里,自那次失手后,自己更加勤奋,如今已达六阶上品,随时可能破境登峰造极。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这个男人给的机会。
待刘冲言明,纳兰忽然笑了,他笑的是那么自然,可在刘冲看来却是那么突兀,那么诡异,那么毛骨悚然。尤其在着昏暗的密室之中,或许下一刻自己就将身首异处。
但那个男人笑后,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言简意赅的说道:“去查探下情况,回报。”随即挥手让他退下。刘冲如蒙大赦,这种对峙的威压瞬间化解,那压在身上的千斤顿时化为虚无。
这难道就是境界实力的差距吗?虽然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对外宣称只有七阶上品实力,但在刘冲看来,远远不止于此。至少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还是不可触碰的存在。因为那种濒临死亡的压迫感,太真实了。
待刘冲走后,纳兰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密室墙壁笑意盎然地说道:“菱花婥,地藏佛经修习的如何了?”那堵墙后静默无声,只有密室内特有的悠远气息在跌宕起伏。
纳兰并不着急,也不懊恼,只是在默默等待着,等待着墙内那名为菱花婥的人的回答。纳兰许是难得这么有兴致,他自己也因为这种耐心哑然失笑。恍惚间想起当年之事,不禁眉宇间闪动了几抹异色,但却骤然而逝。
墙内就在此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却不知从何而起,又在何处消散。只听那人说道:“师父,你的回忆又荡起了涟漪。”那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就似一个傀儡被操纵着,一字一句的念着刚才的话语。
纳兰听闻脸上闪过一丝怪异,但却迅速收敛。依旧用他那略带慵懒却尽显温柔的嗓音说道:“你进步神速,为师非常欣慰。”
那女子并没有答复,墙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纳兰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而是又拿起那柄长剑,开始擦拭起来,就似永远也擦不腻一般。
而此时的刘冲,已经跃出内宫西城墙,趁着守备监察换班之际,一跃而起,落入了无边月色中。他自加入明月楼起,就一直有个疑惑,为何明月楼总坛要设在皇城内宫深处,为何出入必须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设定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明月楼主纳兰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说任何人都不能逾越了规矩,那么刘冲只能将疑惑埋藏在了心里。只是此时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时的都城大街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声犬吠猫叫,也为这漆黑如墨的夜色,凭添了几分生气。刘冲一身黑衣,在这夜色中穿行。那天边的明月点点光亮,撒下的光明实在是微不足道。
刘冲快步向着紫雷异动处快步前行,但他并不知道,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已经盯上了他。他自觉身处黑暗之中,但在黑暗深处,却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守株待兔。
他快步走着,当来到弄巷老张头棺材铺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那人一直隐匿着身形,饶是刘冲这般高手,也全然没有察觉。或许是因为他太急切,亦或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所以他只是察觉到老张头还在打磨着棺材,并未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刘冲嘴角泛起笑意,想着这口薄棺会是谁躺进去呢?但这种念头转瞬即逝,对于他们习武之人,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屡见不鲜,但真要应验,谁也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刘冲使劲恍荡着脑袋,想将刚才奇怪的想法抛出去。但又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的想法跟直觉的关联,突然冒出丝丝寒意。
就在此时,刘冲停下了脚步,开始四处张望。然而在这三里弄巷中,除了老张头以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刘冲并不知道,他的直觉是敏锐的,这种刀口舔血留下的直觉,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但这一次,他却偏偏忽略掉了。
他只是顿了顿,便再次跃起,在房檐屋顶间穿梭。好久没有这种畅快的感觉了,自从被重创养伤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