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月二十五日,军督府内……
一群“乞丐”正围坐在府厅之内的圆桌前,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的饭食,那架势简直是如同饿鬼投胎一般。
这群“乞丐”便是前来远东的天子使臣,相比二十多日前,这些朝廷指派的天使各个衣衫褴褛,发丝凌乱,似乎遭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
自进入远东境内以来,这支朝廷天使仪仗队所过之处,无不是遭人白眼唾弃,就连沿途经过的酒楼旅馆都对他们嗤之以鼻,一听说京师的天使到来,立马拒绝他们住店,哪怕出几倍的价钱都不肯。
万般无奈之下,姚仲、谢阳只能求助世家相助,不想世家同样对他们没有报以好颜色看,一听说他们是朝廷的天使队伍,客气的立马婉言谢绝,不客气的直接让人哄了出来,可谓是尝尽了“人间冷暖”……
就这样行了十来天,他们只能露宿街头或荒郊野岭,全靠那些仪仗队的护卫隐姓埋名,去沿途县镇街市买来米饼度日,才勉强不至于饿死。
但进入了冀州之后,情况却发生了改变,冀州的军民不知从何得知他们的身份,清一色的拒绝卖给他们吃食,一看到他们路过,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不时冲他们吐以口水。
等这群人好不容易抵达了永安城,饿的是前心贴后背,身上的官服也早就破败不堪了,宛若丐帮弟子一样。
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等来刘策“十里相迎”的场面,也没有红毯、黄土铺路,只有一队骑兵和冀州不良人的都尉前来迎接,可见他们也根本没受军督府等上层的重视。
谢阳起身向桌上一锅鸡汤里狠狠扒下一条鸡腿,二话不说啃下一大口,脏兮兮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嘴里不住念念有词:“三天没见食儿了,这鸡肉真是香啊,香……”
董文舒也完全不顾儒首形象了,他将一盘肉干端在手中,贴着盘子不停咀嚼,还不忘抓起一把碎羊肉塞入嘴中,可能有些噎着了,又立马拿起边上温好的茶水就着嘴里的肉一口饮下。
姚仲同样没有了身为御前谏史大夫的气度,筷子不停夹着油汪汪的青菜,往嘴里扒拉,还不时夹起一块切的方方整整的红烧肉送入嘴中,吃的嘴巴上全是油水,连边上的毛巾都擦的满是油污。
整个大殿之内一片咀嚼的声音,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话语,只顾自己埋头苦吃,生怕待会儿就没有了。
良久,这种可怕的吃相才慢慢平息下来,一直在主桌上注视府厅一切的刘策、秦墨、叶斌以及诸葛稚等人都是面无表情,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姚仲这三人一桌。
“嗝~”
谢阳将整锅鸡汤全都喝下,望着锅内只剩吃的干干净净的鸡骨头,不由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捋了捋额前散发,努力想要恢复一名太傅才有的气度。
“这是本官这辈子多吃过最可口的饭菜了……”
足足一盘炒肉肝、一盘碎羊肉下腹,外加吃的明亮异常的空盘后,董文舒心满意足的擦拭了下自己的嘴角,开始整理身上这套早已脏的一塌糊涂的官服,想要恢复一些儒首的气质出来。
“饱了……”
当第五碗米饭吃空后,姚仲也是拍了拍肚子长舒了一声,同样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形象……
见众人吃的差不多,刘策端起茶碗,轻滑几下茶盖开口说道:“诸位大人,这些饭菜可还合你们胃口?不够的话,我让药膳房再给你们做一些?”
“不必了,多谢汉陵侯款待……”谢阳当即起身躬身拍起马屁,“汉陵侯如同我等再造父母,下官真的感激不尽啊……”
刘策吹了吹茶碗里的热水,轻轻泯上一口,然后说道:“既然几位大人吃完了,不妨先去沐浴更衣,
本军督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换洗的新衣以及浴汤所需的用具,叶太常,就劳烦你带几位大人和仪仗队的兄弟去舒服地洗个澡吧……”
“遵命……”
叶斌闻言,当即对董文舒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们一起前去浴室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董文舒、谢阳、姚仲三人换上新衣后,一脸精神奕奕的回到了府厅之内,而府厅内之前那些餐食也早就撤去收拾了干净。
谢阳闻着手臂上用香皂清洗后散发的香味,喃喃自语道:“不想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洗的干净不说,居然还有淡淡的香气,嗯,等回京城得问侯爷带些回去……”
刘策见几人都已入座,与是端正坐姿对他们说道:“各位天使,你们这次来远东究竟所谓何事?”
姚仲闻言,起身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在我等宣明来意之前,下官有件事要想请教一下……”
刘策点头说道:“姚谏史请讲。”
姚仲取出一份发黄的远东时报,对刘策问道:“敢问军督大人,这所谓的报纸可否是出自军督府?”
刘策颌了下眼皮:“没错,请问姚谏史有何指教……”
姚仲说道:“军督大人,你这样太过分了,这种国之机密大事,岂可随意让百姓知晓妄议,就不怕天下大乱么?”
刘策冷笑一声,回道:“那么敢问姚谏史,这报纸上所书内容可否属实?是不是李宿温引胡人入京师劫掠,害的京城百姓妻离子散?”
姚仲尴尬的点点头:“实不相瞒,确实如此,但也不能在民间传播,让百姓对朝廷不满吧……”
“那既然做了这种事,为何就不能让天下百姓知道?”刘策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