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史塔克明显为艾格要拆散他们的安排疑虑了一瞬,但凯特琳三言两语劝慰住家人,毫不犹豫地跟上守夜人,走过一道门进了隔壁的小间。
这里本是武器库看守的休息室,有几张单人床,昏迷的北境最高统治者便躺在其中一张上,被一位医士加一名士兵的组合看顾照料着。凯特琳紧张地奔至床边弯腰轻抚儿子的脸蛋,确认他的皮肤依然温热柔软心跳也平稳有力,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又心疼地摸了摸他面上的几个细微伤口和身上的绷带,然后直起身来。
“他何时能醒?”
“也许天黑之前,也许一周之后,我不敢下定论。”女人问的是医士,但艾格抢过回答,“但有许多关乎史塔克家、北境和赠地安危乃至兴衰存亡的要事,却等不得他苏醒,我希望能与夫人即刻商议,有备无患。”
本已做好了失去一个儿子的心理准备,谁想罗柏最终竟幸免于难,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充盈胸腹之间,凯特琳转过身来重新看向艾格——不仅脸上有了生气,冷硬的目光也明显柔软了许多,她没有答复,而是静静等待下文。
“由于与异鬼作战消耗甚巨,加之准备匆忙,赠地军的粮草和武器装备都有些短缺,我希望临冬城能打开储备仓库,为我们缓解这一问题。”
虽然说的是“希望”,但艾格用的是陈述语气而非询问,这头一条只是碍于“朋友”身份才仪式性地打一声招呼罢了……可不是在和史塔克家商量。
而凯特琳显然也对此肚里有数。
“希望您走后,剩下的东西还够我们撑过这个凛冬。”
艾格点点头,结束铺垫进入正题。
“鲁温学士昨夜已把信鸦送去赛文城,集结此地的北境军队会在得到消息后立马赶来,那里距临冬仅有一日路程……无论来的是三千、五千还是一万,不管是野战还是守城,赠地军都能轻松击败来袭者。”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而不显狂妄,“不过,我向女王许诺的是为她取回铁王座,而非占据或统治史塔克家的土地,我无意再与您的子民和军队作战,徒增流血和伤亡。”
必胜宣言实在嚣张,却偏偏有“一夜拿下临冬城”这等战绩来增加说服力,就看他昨夜破开临冬城大门和今日轰击主堡的诡异手段,凯特琳丝毫不怀疑:就算整个北境的军队立刻赶到城外,也是以卵击石。
她点点头:“我可以在他们抵达时亲自出城谈判,命诸侯不要妄动。”
这正是艾格要的,他原先还有点担心史塔克家会不予配合,若那样,为免被部下认为心慈手软而破坏自己在赠地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狠角色人设,他必然得使用些糟糕的手段措施来威逼恐吓……从而在成为恶人的路上越走越远。但现今,史塔克夫人表现得比想象中还要上道后,他忽然感觉:面前这女人,说不定其实是更好的谈判对象,罗柏昏迷不醒无法理事,反倒让自己因祸得福了。
少狼主年轻气盛,还有可能会因为愤怒和不甘而犟脾气发作难以沟通;但后者作为一位成熟且阅历丰富的女性,却应当是可以冷静下来好商量的。
松了口气,艾格继续享受他胜利者的权力:“此外,我还希望您能警告诸侯‘卢斯·波顿已经改旗易帜’一事,以免恐怖堡军队在抵达城外后趁他们不备发起偷袭,削弱北境忠于史塔克家的力量。”
凯特琳依旧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我会一字不差地转达。”
艾格并非本世界的土著居民,文化背景和穿越者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切身体会此刻史塔克们的感觉:临冬城已经落入赠地军手中,而不在城堡内的最后一位史塔克布兰,也已加入了守夜人。以任何标准来看,眼下的情况都真正是“一家老小全被他捏在手里”,对于古往今来任何一家封建贵族而言,这都是仅次于家族彻底覆灭消亡的糟糕情况。
艾格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艾莉亚和她的家人,但后者们可不知道这一点,在这种境地下,骨气是根本不会冒出来的东西。
史塔克夫人可不是因为头脑清晰才明白合作是唯一出路,而是身为母亲,她暂时秉持着这么一条原则: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全盘答应,不作任何讨价还价——别说只是些凡赢家就必然会提的正常要求,就算是对面看上了自己这半老徐娘,她也会二话不说乖乖宽衣解带,只求男人放过自己的女儿们,别畜生到想着玩什么双飞、三飞乃至四飞。
……
一番交涉顺利得超乎想象,艾格倒有些跟不上节奏,他停顿两秒后才进入下一个议程。为了避免凯特琳只是一味点头实际上根本没过脑子,这回用的是提问形式。
“感谢您的通情达理,但不知夫人您,对再接下来的后续,又有何安排?”
后续安排?现在哪有功夫想这个!
凯特琳倒更宁愿艾格直接下命令提要求,但全家性命都在面前人手中不敢敷衍,只能动了动脑子后给出了自认为最合适的回答:“总司令曾向罗柏提出过要求北境中立,我儿年少无知拒绝了您的好意,我代他向大人道歉。史塔克家将承担此次愚蠢决定的全部后果,支付赠地军此行南下的军费开支,补偿您麾下全部伤亡人员的抚恤和治疗耗费,绝不将临冬城内任何人员和财产的损失记作仇怨。您意下如何?”
“我感觉到了您的诚意,夫人。”这是实话,“但这并不是正确的回答——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