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分,钟逸此刻正在赶往刑场的路上,而跟他随行之人,还有张万林、刘虎、牛宗与方士。
这几人经过王永昌的事件之后,感情很明显增加到另一个层次,毕竟过命的交情,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五人风尘仆仆而又神采奕奕,他们心中是难以抑制的喜悦,凤临府最大的恶人,今日,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钟公子,我们之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刘虎嘴角已经挑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而这笑容极其具有感染力,让剩下的四人,也微微笑了起来。
钟逸心情愉快:“那当然,王永昌作恶无数,就算没有我们,他迟早也会将自己玩死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四人深有感悟,这时候方士感慨道:“钟公子,你是不知道,当初我们被抓紧牢狱的时候有多害怕,以为已经完全没有生路了,可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放出来了,而且还有幸可以看到王永昌被行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左元成为知府之后,我相信,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钟逸意味深的说道。
牛宗急忙夺话:“可不咋滴,左知府可不是王永昌那等qín_shòu,他上任之后做到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我们两年的赋税,这等好官,千年难遇。”
钟逸心中哈哈笑了起来,左元办事这速度,可是够快呀。
五人速度不减,总算在最后时刻,赶来了刑场,他们挤开面前的人群,艰难的朝前走去。
只听这时。
杜文嘴里迸出的“行刑”两个字,如同黑白无常的拘魂牌,字字仿佛带起了一阵阴风。
王永昌赤身luǒ_tǐ被缩在渔网里浑身剧烈颤抖,透过充满了血腥气的渔网网洞,王永昌双目赤红瞪着杜文,嘶声道:“杜文,陛下赦令马上要来了,你敢行刑,不怕将来陛下怪罪么?”
王永昌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的怒吼仅是他害怕死亡的掩盖。
杜文是文官,文官的臭毛病都是一样一样的,此时不扬名起身,指着王永昌怒喝道:“无耻狗贼!死到临头犹不知悔改,别说陛下没有赦令,纵然有赦令来,本官拼着违抗圣旨罢官偿命,亦要将你这荼毒祸害凤临府万千百姓的国贼千刀万剐,为天下千万臣民伸张一回正义!”
义正严辞的回答,杜文顿时赢来了法场周围士子和百姓们的轰然喝彩,一时间“好一条汉子”“杜青天”之类的称呼此起彼伏。
杜文心中暗喜,这名望挣得,只费唾沫不费脑子,实在划算,于是杜文宜将剩勇追穷寇,指着法场中央的四名刽子手大喝道:“时辰已到,尔等还在等什么?你们若不敢动手,本官拼却斯文体统不要,亲自将这恶贼剐了如何?”
围观人群顿时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叫好声。
刽子手自然不敢耽搁,四人互视一眼,一人从地上端起一大碗斟好的烈酒,捏开王永昌的下巴,不由分说将烈酒灌进王永昌的嘴里。
这烈酒可不是什么神圣仪式,它的作用相当于麻醉剂,犯人喝了以后能够适当的减少对痛觉神经的敏感,痛觉少了,犯人自然能够多撑一段时间不死。
王永昌呛咳着使劲把酒咽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左胸一痛,垂头一看,胸口rǔ_tóu位置的一小块肉已被剜下,鲜血顿时如泉水般涌出来,刽子手割完这第一刀后,不慌不忙将割下的肉扔到旁边的小竹筐里,旁边的徒弟立马将一团掺了麻药的药草泥糊到王永昌的左胸上,口中扬声数道:“第一刀——”
“好——”围观人群咬牙叫好,不少人面朝西方跪下。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泪流满面告祭曾被王永昌害死的长辈家人。
奇怪的是,王永昌竟然没有喊痛,更没有惨叫,他仿佛已失去了痛觉神经。浑然不觉自己的左胸已被人活生生剜下一块肉,眼睛仍执拗地望着京师方向,口中失神喃喃道:“刘大人,你千万不能放弃我啊,我跟了你十年,整整十年,我不会死的,肯定不会,我可是凤临府的主宰啊......”
行刑的刽子手听到王永昌喃喃的念叨。不由抬头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手下却丝毫不停地朝他的右胸又割了一刀,一小片肉被割下,扔进竹筐里。旁边的徒弟适时大喊道:“第二刀——”
所谓凌迟,割的刀数有讲究,必须割满三千六百刀,若没满三千六百刀犯人便咽气。刽子手受罚倒不至于,不过也算是砸了自己的名声招牌。若能割满法定的刀数,犯人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而未死,这位刽子手还能得到刑部额外的赏钱。
所以有经验的刽子手为了领到这笔赏钱,对下刀的部位非常有讲究,先是左右胸乳处,再是双眼的上眼皮,然后依次从胳膊二头肌,大腿等肉厚处下刀,每刀割下的肉也有讲究,为了凑齐这三千六百刀,所以每刀只割下大拇指指甲片大小的肉,有经验的刽子手每割一刀便糊上掺了麻醉药的湿泥,以保持犯人的痛觉丧失直到毙命。
王永昌左右胸的两刀割过以后,两名刽子手合力将他望向京师方向的头颅拧正,锋利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在他一双眼皮上使劲一割,眼皮两块肉也被割下,此时王永昌已目不能视,终于放弃了投注豹房方向的等待目光,静静地任由刽子手一刀一刀在他身上割着肉,耳中嗡嗡传来围观百姓们的谩骂声,王永昌表情平静,古井不波,一片片被剐下的肉仿佛不是长在他身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