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已经不能让你在破费了。”钟逸面色为难。
常瑞谦一听,颇有底气的说道:“不就是银子的事嘛,你放心,我常小公爷缺什么都不缺银子,你要多少,我都能拿给你。”
钟逸感动道:“小公爷,我替他们先行谢你,我相信他们亲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说吧,需要多少。”常瑞谦很是豪气。
钟逸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将原委娓娓道来:“小公爷,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手下锦衣卫这次战争当中,死了有十多人,按照律法来说,他们家人是能够得到一笔抚恤银的,不过规定所说,一人只能拿到五十两银子,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火蹭蹭往上涨,五十两银子,你这不是打发乞丐的嘛,一条人命只值五十两,这不是明摆着让锦衣卫兄弟们寒心呢嘛。”
“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一日花销我都不止五十两,这么点的银子,能够这一大家子人生活多长时间,妈的,听着就让我来气!”听到这个消息,常瑞谦发起了牢骚。
钟逸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律法就是权威,咱们改变不来,所以我当下便决定,死去的兄弟一人三百两银子,除去补贴的五十两,剩下两百多两全由我出。”
“对!不愧是我兄弟,你这件事做的太解气了,至少三百两银字,能够帮他们暂时渡过难关啊。”常瑞谦颇为自豪地看着钟逸,好像这件事是自己亲自做出来的一般。
“可事情就出在这上面了,虽然那个时候我口出豪言,可算算了自己的身价,一人二百多两,十多人就是两千多两,这笔巨款,我实在是凑不出来啊。”钟逸掩目垂头,不过暗地里一直偷偷打量着常瑞谦的表情。
常瑞谦骚动的内心早就被钟逸鼓动起来了,他金口一开:“无碍,这笔银子,兄弟替你出了。”
钟逸怔怔的望着常瑞谦,感动之中又透漏出些许纠结:“可是......我还不起呀,兄弟你也应该明白我的现状,一个小小的百户,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上次你借我银子现在还没看到回报呢,这又借我两千两,我不能这么亏欠你呀。”
常瑞谦大手一挥:“不要了,小爷我不要了,不就两千两银子,我几天的零用钱罢了,这笔银子就当时我慰藉兄弟们的,他们为了大宁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我这个受他们庇护的人,理当应该做这件事。”
钟逸拱拳行礼,恭敬道:“我替这帮兄弟们谢过小公爷了,他们九泉之下有灵,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常瑞谦很少看到钟逸如此郑重的样子,他愣了一下,急忙还礼:“钟逸,这真是我应当做的,如果这笔银子不花在这里的话,我定然是青楼酒楼赌场几日内挥霍殆尽,倒不如换一个心安来的自在。”
常瑞谦的心性,钟逸是毋庸置疑的,正因为他的善良,才能与钟逸打成一片,纨绔只是他的生活作风罢了,如果将你换到这个家室,说不准比他还要过分呢,只要在大是大非之前保持自己的立场,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顿饭吃的钟逸很值,不仅解决了钟逸眼前的难处,就连一开始借的几千来都能推迟还款了,虽然钟逸甚是疲乏,不过心底的喜悦还是足够慰藉的。
两人告别之后,各自匆匆回了自己住所。
钟逸走进熟悉的百户所厢房内,这几日屋子没人住,也没人打扫,木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也有一股很轻的霉味。
不过钟逸异常安心,比起战时搭建起的帐房,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而且心中并没有第二天性命不保的顾虑,更是没了后顾之忧。
躺在硬实的木床上,钟逸刚合眼,就已经进入了梦乡,这几日......他确实太累了。
......
......
回到东都之后,牛洪千户不得不对钟逸另眼相看,他渐渐发觉手下这位百户是他的福星,从一开始到东都任职之后,钟逸带给他的惊喜就不断。
而这次更是天大的功勋,如果捷报送到京师后,京师挥使大人lùn_gōng行赏的话,他一定要推荐钟逸接任他的千户,而他呢,自然升得更高,至少也该当个南镇抚司佥事什么的,因为捷报上,钟逸正是在他牛洪的英明领导下,打赢了那一场艰苦惨烈的仗。
虽然那时候牛洪并不在现场,不过总有牛洪对钟逸耳濡目染的影响,钟逸能够取得那日的成就,牛公功不可没。
就算钟逸知道捷报上的内容,他也不可能有任何说法,官场之道本来就是如此,下面人拼死拼活,到头来全是上面人的功劳,这是潜规则,也是道,如果真有人想逆其道而行,除非有天大的后台,否则一定会死的很惨。
这几日里,牛千户对钟百户颇为亲切,虽然回程的时候牛洪态度依旧有了转变,不过回到东都后做法更甚,牛洪三天两头把钟逸叫过去吃饭喝酒,言语间不说主属关系,直接称兄道弟,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想把钟逸拉进他的阵营,以后用来当作心腹对待。
钟逸感觉有点好笑,武人就是武人,他们拉拢人的方式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单纯童真,非常的直爽,类似于小时候跟别人家孩子玩游戏时说一句“你跟我好我就给你很多好吃的……”
不过相比文官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钟逸觉得牛洪可爱多了,肚子里那点小小的心机一眼就能看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累,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