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点名的佟酩眯了眯眼,跃下墙头隐没进黑夜,先宋立眠一步归了家。
等后来,一人一猫真正熟悉了,宋立眠再没出现彻夜未归的情况。
无论有什么麻烦事缠身,他都会在午夜彻底降临前推开防盗门。
佟酩总是在宋立眠踏上第一个阶梯时就竖起耳朵,行至二楼时跃向门口,再在宋立眠“咔哒”开门时蹲在门后,抖着毛迎接唯一的主人。
宋立眠总会第一时间露出标志性笑意,他长得比较高,对尚且还是小动物的佟酩来说更是高大,可当他矮了身子俯视而来时,佟酩却觉得他们是同类。
“今天好累啊。”他会将小宠物搂进怀中,脸埋向温热起伏的肚皮,喃喃道,“想你了。”
佟酩收回思绪,捞起衣摆手探进肚皮抚了抚,似乎还能触及到宋立眠不算柔软的头发。
如果可以,佟酩此刻就想变回宋立眠的小宠物,蹲在他面前,昂起脑袋舔舐宋立眠手背,用绝对自然的姿态来彰显自己的想念。
而不是假扮一个扭扭捏捏的人类。
佟酩曾经注意过,宋立眠身材适中,十指细长,唯有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的手背瞧来比较脆弱,佟酩总按捺不住舔舔他的手背,弄得对方皮肤湿漉漉的。
宋立眠挺爱干净,可对宠物很纵容,会很温和地盯着它,等它舔够了才说:“真粘人啊。”
佟酩不懂这是赞许还是嫌弃,便警惕地“喵呜”一声,宋立眠就笑着摸它脑袋,轻声道:“再粘一点也行。我喜欢被谁需要的感觉。”
佟酩听不太懂,还是喵喵叫了几声。
可不知为何,自从他和宋立眠语言共通了,许多话就开始变得难以启齿。
这大概就是人类所谓的羞耻心。
佟酩打了个滚,布料没羞没躁地挂在瘦弱身体上,被蹭得基本遮不住什么。
他趴在沙发上,下巴磕向沙发扶手,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仅着短裤,小腿还立起来晃来晃去,一条毛茸茸的黑尾巴也跟随频率,摆动不停。
他眉眼间绣满纠结。
佟酩最近尝试用冷漠语气与宋立眠拉开了距离,主要是想避免对方过分热情,闯进出租屋里,再被佟酩的猫尾巴吓个够呛。
或许是在人类身体里待久了,佟酩逐渐染上七情六欲,情绪起伏极其频繁,身体机能时时出错。
前段时间,他又嫌自己身体脏污,便故技重施开了竖瞳。
他曾经最爱宋立眠用温热宽大的掌心捋他脊椎骨,揉他毛发,最后安抚他肚皮。
佟酩原以为化作人身也没什么不一样,直到宋立眠给自己洗过几次澡。
在佟酩指挥下,濡湿手指一路逡巡而过,略带薄茧的指腹宛如施法的烤炉,水温分明调得够冷了,可还是不够凉,佟酩被指尖温度烫得直哆嗦。
起初只是在宋立眠抚向下半身时觉得别扭,等后来,佟酩哪哪都不对劲,呼吸不畅通,皮肤间冒出难看的鸡皮疙瘩。
更令佟酩烦恼的,是身体絮乱后时不时钻出的耳朵和尾巴。
被控制后的宋立眠目光呆滞,面容却依旧镌刻温柔,佟酩晃过几次神,口干舌燥得十分不畅快,只好潦草宣布收场,裹着满身潮气耐心清除宋立眠记忆。
最后一次共浴结束后,佟酩手持吹风机,边走神边一阵乱吹,胳膊举得极其酸涩,总算得出结论——
没皮毛保护的光秃秃人类实在太脆弱了,洗个澡都容易受伤。
怪不得不敢轻易答应别人共浴。
佟酩过于烦闷,免疫力日益下降,等到后来,只要宋立眠发消息时说点引他情绪波动的话,佟酩的耳朵和尾巴就立即钻出来,像春天沃土中迫不及待的种子。
无法,佟酩只能一再延缓和宋立眠的见面。
不料宋立眠没找上门来不说,还愉悦地找旧情人碰了面,也不知聊起什么受到刺激,跑来跟佟酩模拟情话。
佟酩很重地“啧”了声,竖起的猫耳渐渐耷拉下来,尾巴也收了兴奋,没再自发地甩来甩去了。
没多时,属于兽类的特质就缩了回去,佟酩倒在沙发上,胳膊肘捅得表面凹陷下去,皮质触感粘得他皮肤不舒畅,像被没来得及拧干的湿毛巾捂住口鼻。
舌尖不知为何钻出了他最讨厌的橘子味。
酸酸的,还挺涩。
幸好把照片烧掉了,佟酩睫毛下垂,扔开电话。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