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乔立即中断在欧洲的行程,买机票飞回国内。
他先去了北京,下飞机直奔医院。张老师人在icu,无法探视,他见了张老师的子女。慰问的话带到,要留钱,人家不要,最后薛乔道,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跟张老师多年交情,关键时刻不必见外。
出了医院,薛乔坐在车上,开始发愁。
找谁顶张老师的位置呢?
画展的广告早就挂了出去,媒体那边也宣传了两轮,要是找个资历地位和名气都不如张老师的,未免说不过去。
薛乔单手揉了揉眉心,想到了人选。
他拿起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给我买张最近的机票,去长沙,”薛乔沉吟着,“再给你自己也买一张,过来时带三幅小路的画,具体哪三幅我微信上告诉你。”
下午两点,薛乔走出机场,在门口搭出租车,前往杨东濡老师的住处。
是的,要论名气、地位、画工与影响力,当今也只有杨老可与张老匹敌。
助理的飞机比他的早到一小时,薛乔约她在杨老家楼下见面。下了出租车,薛乔没瞧见助理的身影,却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薛老师!”
薛乔转身,沈思抱着三个画筒跑了过来。
薛乔用了半分钟才回忆起这是谁。
从签了沈思开始,至今两个月,除了最初见过一次以外,薛乔再没见过沈思。
不光因为他长期在外地,也因为,他觉得没什么见沈思的必要。
他是个商人,只喜欢可以为自己赚钱的人。沈思画得不行,以后八成也不会有进步,走不了画家这条路。本来就是看简宁面子才签的他,要是简宁跟他关系好也就罢了,偏偏简宁还不太喜欢他,那薛乔就更没什么必要搭理他了。
所以这两个月里,薛乔一次都没见过沈思。
听助理说,沈思倒是常往公司来,偶尔带着自己的画,想拿给薛乔过目。薛乔在外地,哪有那个时间?就算有空,也懒得看他的画。于是他一律叫助理打发走,还叮嘱助理,要是沈思再来,茶也不用给,晾几回,他自己就知难而退了。
薛乔在艺术圈太有名了,每天都有人削尖了脑袋到薛乔跟前毛遂自荐,对付这些人,薛乔自有办法,且屡试不爽。
不承想,办法在沈思这儿行不通。
大老远的,沈思追到长沙来了。
“怎么是你?”薛乔问。
“陈茜重感冒,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在旁边,我不忍心她这么折腾,所以替她来了。”沈思道。
薛乔仔细回想,助理接电话时的嗓音确实有些哑。
可如果她来不了,电话里就会跟自己说,既然没说,就是本来打算亲自跑这一趟。
怎么又会答应沈思替自己来呢?
薛乔没时间深究其中缘由,他一边向沈思伸手,要他把画筒给自己,一边道:“行,我知道了,把画给我,你回去吧。”
沈思一怔:“回去?”
“嗯。”
“可是小茜让我留在这儿帮您的忙。”
“不用,你回去吧,机票钱找公司报销。”薛乔说罢,不容置疑地来拿画筒。
沈思怔在原地,想给自己再求几句情,薛乔却一副“此事已了”的表情,不愿理他。
无奈,他只好认了,打算回去。
恰在这时,有人叫了声“薛乔”。
沈思回头,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笑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杨老笑道,“别是来找我的吧?”
薛乔也笑:“巧了,就是来找您的!”
“真是找我?什么事?”杨老虽然年纪大了,嗓门却不小,一口普通话带着浓重的长沙口音,“来来来,既然来了,别在楼下站着,我们上楼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