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山脸上最后那一丝笑意也消失了,他垂下眼,神情有些落寞:“可是我根本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我脾气不好,还自以为是。在你有困难时,我帮不到你。”
“除了写歌,我什么也不会,”许南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慢慢地说,“……可是我现在,连歌也不会写了。”
许南山说着,抬起头来看着乐生,眼底是藏得极深的无措和茫然,以及痛苦。
“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乐生压下眼眶的酸涩,看着许南山认真地说:“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这么废物,连和陌生人说话、对视,也做不到,我一个残废,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可是,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乐生以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许南山:“我不知道对于别的歌迷而言是怎么样,可是你的歌从七年前起就伴随着我,它几乎是让我努力活到现在的力量。是你,是你的歌,拯救了我。”
拯救两个字像一座山哐地砸到许南山肩头。
乐生:“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喜欢听你的歌。”
许南山想起自己大多数都嗨得要死的歌,问了句:“能睡着么?”
乐生摇头:“不能,但是能让我好过一点,让我觉得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又会是新的一天。”
许南山这时候才想起了戈高寒那句“乐生睡眠一直不好”,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乐生微微笑了一下,又说了一句:“……不过现在,我睡眠质量比以前好多了,尤其是……跟你一起睡的时候。”
对于有些人,来自他人的崇拜或许会让他们自信,而对于另一部分人,却会让他们更加自惭形秽——他们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喜欢,这样的崇拜。
乐生越是这样说,许南山就越会想到那个在工作上游刃有余、气场全开的乐生,顿时就自发地默认了戈高寒那句“你配不上他”。
许南山想,原来戈高寒说的还有这个意思么?
他苦笑了一下:“或许只有你自己这样觉得,我看其他粉丝们好像都不这样想。”
不论许南山的骄傲允不允许他承认,可那女人那句“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确实戳到了许南山心尖上。
乐生有些着急地解释:“他们只是被误导了,经纪人帮你澄清后,他们就会知道真相,知道你不是那样的。”
许南山:“王哥帮我擦屁股,还真是难为他了……”
乐生无力地发现,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是徒然,语言自古都是苍白的。他倾身靠过去,环住许南山的脖子,与他离得极近,四目相对,乐生用唇语道:
“我爱你,南山。”
“振作一点,好吗?”
许南山用力地拥住乐生,像是拥住最后一点支持他的力量。理智让他想推开乐生,情感又让他舍不得放手。
乐生又说:“今晚我留在你这里,和你一起睡。”
许南山刚想答应,又想起自己最近失眠得厉害,他并不想让乐生知道这个,因此犹豫道:“这儿离你公司挺远的,明早上班会不会不方便?”
乐生:“这里和我家离公司差不多远。”
许南山:“可……”
乐生没让他说完,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比划:“南山,我想你了,让我陪着你吧。”
见许南山依旧在犹豫,乐生又说:“最近我总是很累,睡不好,你陪我一起睡,会睡得好一些,好不好?”
这话戳中许南山的软肋,何况许南山一直很难拒绝乐生的任何请求,只好同意。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把人赶走确实不大合适。
当晚乐生就在许南山的新家住下来。田姐说要给乐生收拾一个房间,被许南山拒绝了:“他跟我一个房间。”
田姐觉得是不是对客人太不尊重了些,但见乐生也没反应,便没多说什么。吃过晚饭,洗漱过后,乐生想让许南山放松放松心情,没跟他提什么音乐的事,反而拉着许南山看些搞笑的娱乐类综艺,本来看得好好的,没想到半途杀出来一个骆清翔,立刻破坏了所有的好心情。
乐生作为铁粉,自然知道骆清翔跟许南山之间有多不对付,连忙道歉,换了个综艺看,没想到季萌又跑了出来。
乐生见许南山心情低落,于是关掉了电脑,他想起许南山房间里有很多酒,心想喝酒或许会发泄一些,便试探着问:“喝酒吗,我陪你。”
许南山摇头。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想做什么做什么,颓废也没人看见,但在乐生面前,他不想太狼狈,免得沦落成酒鬼形象。而且他知道乐生不爱喝酒,这样分明就是在迁就他。
乐生却噔噔噔跑上楼,拿了几瓶酒下来,打开酒瓶,在许南山阻止之前,仰头灌下去。他并不喜欢酒精的味道,辛辣,刺激,与他温软的性格并不相符。而在英国,他又见多了喝醉闹事的醉汉,对酒印象实在不好。可依旧拧着眉头喝了一大口,多余的酒液从他唇角滑落,流到脖子上,凉凉的,蜿蜒出一道水痕。
辛辣的酒液从喉管一直烧到胃里,乐生几乎辣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