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心道这酒庄上连茶都没有,总不好用酒来招待这仙师,又想起自己前次买过一点醒酒茶放在厨房里,想着去泡一壶。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依旧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云齐为何下不了手,原是被这披着的人皮迷惑了。你胆子不小啊,竟然骗到我谦雅山庄弟子的头上来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说出的话却让小姐睁大了眼睛:“云……云齐他……”
“不承认?”那人道,“云齐让我来找你的时候我还怕弄错,但我这一路走来,镇上的人都知道你是……”
他看了小姐一眼,没有说下去,“全镇的人都知道,云齐这傻小子居然还信了你这么久。”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急得眼圈通红,跺着脚辩解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那人道,“那你这皮囊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这家主人……他的女儿死了,然后我……”小姐百口莫辩,眼睛一眨,泪水便直勾勾掉落下来。
那人道:“是啊,是这家主人女儿的。你杀了人、夺了她皮囊,而现在还不认?”
“云齐他……”
那人道:“幸亏云齐醒悟得早,否则被你这野鬼骗了,死在哪片荒郊都不可知!”
那一个瞬间,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解释。她呆呆地看着他:“是云齐让你来……杀我的吗?”
“云齐心软,难怪下不了手。”那人剑已出鞘,莹蓝的剑气朝小姐斩来。
小姐的身体反应极快,拔腿就往后院跑。
那人追上去一把拎起她,直接御剑朝谦雅山庄飞去。小姐忽然想起李云齐经常带着的捉鬼器具,那是一支不过方寸的小竹筒。
他说:“这是收灵筒,凡是鬼、魂都能在其中容身,因为他们没有实体,缩成多小都是可以的。”
方寸大小,暗无天日。
她突然恐惧到极点,剧烈挣扎起来,那人并未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竟一时没有抓紧让她掉落下去。
下面已是荒山,鬼入荒山,踪迹难寻。那人毫不犹豫地一剑朝她劈去,这一剑又快又狠,女孩的身体重重落在了地面,终于没了气息。
那人走上前探了探她体内,确认这身体里的鬼气已经烟消云散,便离去了。
这世上只有强大的鬼才能将别人的灵魂强行驱逐,弱小的鬼甚至无法附上死人的身体,仙师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竟有这般奇遇,一个弱如小姐的鬼,能附上人身。
小姐的鬼气已经弱得快要消失了,但她却没有死。
鬼会死吗?她暂时还不知道。
但她却知道,鬼应该是没有心的。
小姐消失的事情在当地热闹了一阵,有人说她果然当腻了人,化鬼而去了,也有人说那天看见了一个仙师,是被他除去了,人们听着,笑着,津津乐道。
女孩的父亲终于从小镇消失,听说有人在离小镇不远的荒野之中找到了他被野兽啃得残缺不全的尸体。他的身边有个空酒壶,还有一具被敲断,被折得粉碎的骸骨。
几年后,小镇上人早已忘记了那个美得格格不入的小姑娘。某一日,他们的酒突然掺进了奇怪的味道,渐渐的,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发着热突然失了心智,有人在夜里暴毙,甚至渐渐传出了女孩又回来的传闻。
镇民一开始还津津乐道的邻家事因为频繁发生而引起了恐慌,有人建议挖出那两具草草埋在草地里的尸骨好好安葬。
但是之前埋得太过草率,约莫也被狼之类的刨出来吃干净了,镇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
大家便相约将那象征着不详与寒酸的小酒庄烧掉。
就在那一天夜里,熊熊烈火点燃了天边的圆月,那月被烧得色泽如血时,有人看见一团乌云笼罩了小镇。
乌云落下,却是一大团鬼魅精怪,领头的是一个红衣女鬼,她姿容艳丽,在那团长得千奇百怪的鬼魅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常年平静的生活,喧闹的人群竟然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呆滞了片刻。接着人们才尖叫着四处逃窜而去,还有胆大频频回头:
“我都说她是鬼了你偏不信!”
“明明你说是鬼我才扔的石头!”
“对对对,是你扔的!要报仇一定找你!”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