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严生和席若白走出门去,两人极少谈心,席严生也不指望席若白会对他坦白什么。他从来不善关心席若白,唯一留意的便是他的修炼,在乎的是他的成就。直到上次席若白被罚之事,他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似乎错想了自己的儿子。
“听欢,你自小不与人交往,可是因为为父?”
“是。”
乍然一听,席严生面色还是微变,“为父此次让你与甘公子断了往来你可会听?”
席若白依旧没有半分犹豫,“不会。”
“哪怕为父和你断绝关系?”
席若白皱眉,道,“不可能。父亲乃亲人,夙冶为友人,二者听欢不作选择。”
席严生满意地笑道,“好一个不作选。”他本以为这孩子或许会选择甘青司,也当作是他迟来的叛逆。从小到大,席若白都太听话,让他错以为这个孩子无欲无求。现在他才明白是自己对他疏于了解。他的回答已让自己欣慰,作为父亲又怎会让他去做这种难断的决定。
“听欢可是气着父亲了?”
席严生笑道,“未曾,只是为父不平衡罢了。”
“为何?”
“自家儿子护着其他人,就像我被比下去了,我怎会平衡?”席严生平淡道,也不管席若白脸上的讶异。
席若白从未听过这种孩子气的话,他眼中的席严生极为严肃,吩咐他的除了修炼时间就是修炼地点。幼时犯丁点错误就是跪祠堂和戒鞭,从小就不准他与人玩耍。以至于自己习惯一个人做事,不知不觉他就养成和他父亲一般的x_i,ng子。他忽地笑起来,“父亲是父亲。”
“嗯,你去吧。”席严生方才便已留意到客栈下面的甘青司,对自己行礼后便一直站在日头下。他对甘青司无甚偏见,未曾相处妄下定论太过果决,他相信席若白自会分辨,流言便让它去吧。
“父亲,听欢告退。”话落,席若白快步穿过回廊。
席严生看他离去的样子感伤道,“开朗不少啊。”过去自己让他太压抑,如此也好。
“夙冶,这天还热,你怎生不去遮阳?”席若白下楼就把他往y-in凉处带。
“无碍,况且你父亲在那,我怎能为了一点太阳就躲。”甘青司在见到席严生后紧张不已,僵硬地待在那儿,生怕他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席若白笑逐颜开,“我父亲断不会计较此等小事。”
“那也不成!”甘青司说完,见客栈门口三人冲他们摇手,道,“听欢,我们走吧。”
收拾完行李,江溢几人率先出城,甘青司和席若白则是在九月天等人。
万俟云寥遗憾道,“这次溱洧我怕是去不成了。”
“去什么溱洧,把你的事处理完再说,大人物。”甘青司虽是挪揄,却也少不了憾色。
“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万俟云寥叹道,“要是我们能自由自在多好。”他身处皇宫,兄弟间的明争暗斗让他失望,能交付真心的除了他母妃便只剩杨似非。同样的身份,他对甘青司与甘愿十分羡慕,也好在他与他们相识,让他不至于对人彻底失去信心。
“照歌,来日方长,定会再见的。”他推了下失落的人,“这不是还有似非陪着你。”
万俟云寥看向前面和席若白谈话的人,道,“还好有他。夙冶,你多保重,莫要再来个十年。”
“好,你也多加保重。”
席若白上马,杨似非看向大堂里边争个不停的两人,“我去叫他们。”
跨入堂内就听得两人讨价还价。
“你就说赌不赌!”万俟云寥当初也是和甘青司约定的人之一,理所当然也是甘青司的债主,他不介意再当一次。
甘青司也不啰嗦,直接开口,“一年,若是未来找你,给你二十两。”
嘴上说着嫌弃二十两太少,可万俟云寥心里是欢喜的。
“殿下不和若白道个别?”他说完,万俟云寥才连忙走出门去。
甘青司道,“似非,官场不比民间,你多担待。”
杨似非颔首,“你们此行保重,四更天也马虎不得。”
“嗯。”
上马前,杨似非对甘青司说若白对你真是十年如一日。
甘青司回他你也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儿飞奔而去,留下再次空荡的九月天,杨似非对身边人道,“殿下,我们回吧。”
“似非,你说夙冶他们还会来吗?”
杨似非看出他眼中的寂寥,道,“会。”
他浅笑着收回视线,“为了那二十两也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