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提醒,您也清楚。克莉斯爵士实乃莫荻斯大学士的养女,莫荻斯大学士一生殚精竭虑,对秘法贡献良多,学会对她的养女负有责任。容我代替学会提议,我们希望在押期间,特别尉队能够善待克莉斯爵士,她作为一个完好的,体面的人进入鸦楼,我们希望她离开之际,依然体面完好。”
“呵!真他娘的,体面,完好!”卡里乌斯将军猛吸鼻子,伊莎贝拉确信有什么浓稠的东西随着他的喉结滑向肚腹深处。他粗壮的手指摸上胡须杂乱的宽下巴,两只浑浊的眼珠子不住打量大学士。伊莎贝拉暗叫不好,他现在看上去真有点儿黑楼中的老乌鸦的意思了。
“威尔在上,我倒是想‘弄坏’她来着……说什么莫荻斯大学士的养女,又是双子塔里长大的……讲真的,你们对她了解究竟有多少?还有你,尤其是你!你跟她关系非同一般,她平常——我是说你们脱了裤子纠缠的时候,你就没觉得她有哪里跟普通人不一样?”卡里乌斯将军捻着他粗短的手指,伊莎贝拉拼命咬紧嘴唇,确保喉咙不发出奇怪的动静,但事实上,阁楼的温度快要将她烤熟,老乌鸦的视线让她觉得自己一丝不挂,那探究的眼神令她直想尖叫。
拉里萨大学士深吸一口气,靠向椅背。西蒙大学士清清嗓子,慢条斯理捻着他的长须。“我们只想开门见山,可不是专程来听诽谤之言的。您有困难,提出来,学会将竭力为您分忧。至于其他的嘛,依我看就免了吧。这小丫头既然是我们带进来的,就得由我们带走。向您保证,她不会回答您的任何问题,当然更加不会留下来,与您亲爱的部下们彻夜长谈。”
“哦?你当真不知道?还是又装耳聋糊涂?绿影庄园有个叫科博德的孩子,又有个叫拜伦的老家伙,他们可都供认不讳了唷。”
“屈打成招的证词不作数!”伊莎贝拉捏紧拳头。老乌鸦的视线飘过来,剑锋般危险。伊莎贝拉逼迫自己与他对视,脖颈硬得仿佛塞满石块。你不能输,她对自己说,别怕他,不能让克莉斯成为帝国权贵争斗的殉葬品,说什么也不能。万不得已,就拜托拉里萨大学士帮忙。秘法师一定有越过高墙把人弄出来的本事,他们可以做到的!
“哦?你这可是污蔑,丫头。现下两位大学士在场,我劝你把你的破玩意儿都塞回裤裆里——”
拉里萨大学士用力咳嗽,打断卡里乌斯将军无礼的发言。伊莎贝拉敢打赌,他没明白大学士的意思。男人粗鲁起来,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辱斯文,说不定正相反,认为那是一种男子气概呢。
“嗓子疼就多喝水。要是觉得我的鸦楼不好呆,我现在就差人护送大学士们回你们的双子塔。”卡里乌斯将军丢过来责怪的眼神,拉里萨大学士佯装不知,续道:“容我提醒,虚构的罪责谈不上‘供认’。叛国可是重罪,涉及学会声誉,更加不能坐视。叛国罪重物证,轻人证,这点律法基础,将军尚未忘记罢?”
卡里乌斯肩膀抖动,他笑起来像在咳嗽。“事关重大,我不能让你们面见犯人。不过说到物证嘛——”他摆出个难看的笑容,右脸颊牙疼般抽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但是,好吧,见鬼,诸神在上,我甚至考虑过让那丫头坐我这把破椅子,毕竟整座楼里一个出身与她相若的家伙也找不出来,更何况她脑子好用又能干,长得也不差。可是她却让我失望,颜面扫地!”卡里乌斯将军双手互握,粗短有力的手指将手背上的肥肉戳出深坑。“说真的,听你们的老乌鸦一句劝,她也会让你们失望。所谓的物证,不如当它是个屁!”
“一派胡言!”伊莎贝拉觉得自己怒斥了乌鸦将军,似乎又没有,总之那无关紧要。我应该听他的。覆盖所谓证物的亚麻布揭开之前,伊莎贝拉撞破脑袋也不会冒出这种想法。
“绝对新鲜,诸位大人需要确认的话。”那个叫做米娜的刽子手是伊莎贝拉此生所见最为畸形可恶的人。她拔出匕首,挑起托盘上的东西,红的血顺着白的短发流淌。刽子手笑容阴森,守卫轻手轻脚拉上虚掩的木门,卡里乌斯将军牛一样叹息,拉里萨大学士僵着脸,面色铁青。伊莎贝拉试图确认西蒙大学士的立场,转向他的时候眩晕与恶心陡然袭来,她用作炫耀财富的奥维利亚臃肿裙服霎时间被弄得一塌糊涂。老乌鸦眉头拧成一团,大敲他的樱桃木桌,军团长会客室的守卫推开门,将探究的视线投入室内。
“不!这不是真的!不要以为随便找块柏莱人的头皮,就能污蔑帝国骑士!”伊莎贝拉顾不上清理污秽,据理力争。两位大学士居然顷刻间放弃了立场,我,我得守住阵线。这不可能是真的,是□□裸的嫁祸!伊莎贝拉握紧座椅扶手,她的胳膊因为用力过大而颤抖,连累她的声音,她的面容,她的一切都在动摇。
难怪她那样高挑,那样强壮。她深邃冷峻,少有表情的面容,不正跟不苟言笑的柏莱人一模一样吗?不久之前,我在绿影庄园的密室里发现的根本不是普通的染料。她就是用那种染剂给自己的白发着色,所以她不得不出入双子塔,为学会管理植物园;她必须得精通药剂学,她是一个隐瞒身份,向帝国祈求荣誉的柏莱人。不,不对,柏莱人都是深色皮肤……
“找个……随便什么人,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