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蠢货,谁要听你的生意经。伊莎贝拉不忍再听。她将视线移向一旁,暗自腹诽。绯娜怎么还没打断他?当初在蓝宫,任凭葛利献上成山的黄金,她也不屑一瞥,把他打发去跟女仆们厮混。究竟是习武令我的脾气变坏,还是接连的磨难让她的脾气变好了?伊莎贝拉转向绯娜。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生气,像容忍打盹的艾尔莎一般容忍葛利。
“以你对你妹妹的了解,她会提供类似的提议给泽娅吗?她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脸皮,在泽娅面前展露头角?哼,现在围绕在她身边的苍蝇数量之多,只怕梦里都是嗡嗡声。”绯娜取笑她的敌人,有意无意瞥了葛利一眼。葛利将君主投来的目光当做重视的褒奖,他挺起胸脯,饱满的脸庞因为自信而泛出油光。“别的不敢打包票,在生意这方面,葛洛莉亚可是艾切特家的女儿,父亲不欣赏她的性格,对她的生意头脑却从未挑剔。别看她年纪轻,生财的本事未必比琼斯大人弱,只要琼斯大人还没彻底瞎掉,应该不会拒绝她的帮助才是。”
“当然,对于附赠有大笔金钱的帮助,琼斯大人向来来者不拒。”绯娜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闪过厌恶的神色。“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局势的崩溃比预料中要快。我收到几方面的消息,各有真伪,总结起来,我相信泽娅已经得到南方诸侯经济上的援助——最起码口头上有。她利用南方的金币,为自己打通了许多关节,包括镇压洛德赛飞涨的物价,收买摇摆不定的中立省长官,为军队购置武器,凭借南方诸侯的承诺向中立省施压,等等。”
“怎么可能!”弗雷德大人瞪大眼。“上周我还与托德通信,他说阿尔弗雷德大人的军队仍然驻扎在原地,城头上只有满月旗飘扬!难道托德背叛了我,隐瞒实情?对于军情,我向来如实禀报,从未想过欺瞒陛下!”
可怜的老人。弗雷德大人动摇的神情令伊莎贝拉动容。跟吟游诗人们歌颂的不同,面临危险,落湖镇戈德的做派似乎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而可怜的老骑士还没能习惯。他让伊莎贝拉想起伊万,眼前的灾祸实实在在考验着这些年迈,古板,正直的人。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够保护他们。我情愿弗雷德大人这样的人活下来,而不是戈德那种变色龙。
“弗雷德大人,陛下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伊莎贝拉的宽慰引来一次瞪视,她不以为意,耸耸肩,卸掉老人因窘迫而失去控制的敌意。“我没有轻蔑的意思,大人。我想在这个时候,我们比任何时间都需要团结。”
“团结!当然!用不着你来教!”弗雷德大人生气地吹起胡子。“你不明白事态的严峻,小姑娘!”他加重语气,告诫之中也包含报复的成分在。“伪后之所以按兵不动,可不是她有一副慈悲心肠,坐等泽间周边的小诸侯们向我们靠拢,等待她的敌人积聚实力,最后堂堂正正地一决高下。像她这样的叛逆,要铲除正统的心情比陛下的复仇之心还要迫切!南方诸侯的这把火可烧到屁股上了,黄金令天平向叛逆的一方倾斜,即便只是微弱的优势,也足以令伪后身边的元帅们大放厥词,争先恐后要建立战功了。尤其是在霍克的军团破例扩编之后,那些老家伙们,哪个不想手下军团的人数翻倍,再翻倍,最后干脆连禁卫军也夺过来,才最好呢!”
弗雷德大人脸皮涨红,说得白沫纷飞,他气呼呼地闭嘴之后,几个白色泡泡仍挂在他粗硬的胡须上,令他的衰老更加显而易见。绯娜反常地严肃点头,赞同老骑士的发言。“我是帝国历史以来,即位后兵力最薄弱的皇帝之一,大概也就略胜六世皇帝一筹。”绯娜将自己比作杰出的祖先,随后笑了笑,一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模样。你们的皇帝并不惊慌,她试图用自己的态度感染她的大臣们。当然,一起经历过投宿玛姬家,被匪徒绑架,受困尸潮,投入地牢等数个难捱的夜晚之后,此时的伊莎贝拉倒有八成把握确定,帝国人的皇帝还没惊惶到要在梦中流泪的程度。至于其余的两成,则是基于她对绯娜的了解,保留下来的必要的怀疑。像要为伊莎贝拉的猜测正名似的,绯娜拂了拂她卷曲的长发,潇洒地叠起腿,转动她被红漆皮靴包裹的脚踝。
“所以我要达成的伟业,也是皇帝之中屈指可数的,假若我击败眼前的敌人,夺回狮椅的话。如方才弗雷德大人所说,我们眼前的形式前所未有的危急。因此,我要你们,你们的臣属,抛弃一切顾虑给我建议,让我得以摆脱眼前的困境。目前,我一定要杀死的敌人只有两个,阴谋害死兄长的泽娅,孟菲大神官,其余的人,我都可以以帝国皇帝的身份,宽恕他们一时糊涂,犯下的错误。”
绯娜当然指的是别的事,譬如远在洛德赛,服务于泽娅的财政大臣,霍克家独眼的老元帅等人。不过现在放出宽恕的话,时机也太早了,除了敌人的嘲笑,她什么也得不到。伊莎贝拉狐疑地打量绯娜,直觉告诉她,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绯娜与她帝国的大臣们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暗号。皇帝的宽恕会带来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不论是什么,反正跟远在南海边陲的艾切特家无关,然而葛利却不识时务地挤上前来,一如往常,笑得大露白牙,卖力讨好。
“我可以为您出使南海!我可以借道中立省份,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