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了?”
伊莎贝拉连
忙摇头。她扯出一个微笑,掩饰心虚。嘴角翘起的那一刻,她确信拉里萨大学士识破了自己,轻而易举地。但她没有揭穿她,像绯娜一样捉弄她,反而越发温柔了起来。
“我七岁起便离开故乡,进入双子塔学习。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双亲兄弟,不敢教室友发现,一个人跑到图书馆借口学习,实际只是躲在书本后面流泪罢了。首次出门在外,总是难免的,无需过于自责。”
“学习秘法不是快乐的事吗?”伊莎贝拉询问。她触到大学士玩味的目光,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垂下目光轻声解释。“我以为……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原来秘法的学习也是不容易的事。”
“也?”
伊莎贝拉没打算说太多,但大学士已经问了。望着她关切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伊莎贝拉心一软,便将弟弟身体羸弱,醉心秘法的事和盘托出。“我为他惋惜,他一生都无法实现梦想了。”伊莎贝拉总结说。
“嗯。”大学士沉吟不语,没有安慰的意思。我真傻,伊莎贝拉懊恼,这才几个月,我就忘了诺拉学士嘲笑安德鲁的情形。对于这些帝国人来说,向往秘法的奥维利亚人不过头上插着鸵鸟毛的小丑而已。
“不论过去多少时日,年轻人好学求知的精神总令我感动。”大学士双手互握成拳,挡在嘴前。她支起的胳膊和拳头挡住她大半张脸,让她的神情难以辨认,只有那双深邃的灰眼睛,明亮如镜,让伊莎贝拉觉得自己的一切私心都逃不过这双眼睛的洞察。
我真自私。玛雅女士警示过,大学士身心疲惫,不要再给她添麻烦。我却仗着她的和善,一心要争取更多的利益。她瞥了一眼眼前的浓汤,满心歉疚,正要将话题引向别处,便听得大学士说:“我有一些私人藏书,可以供你摘抄……”
“真的?!”
伊莎贝拉推开椅子霍地站起来。正要上菜的黑衣侍从被她突然挪动的椅子撞到大腿。他训练有素的优雅步态随即失衡,险些将白瓷盘子里的酱汁洒到伊莎贝拉肩膀上。侍从急忙鞠躬致歉,伊莎贝拉喜欢跟仆从们打交道,在黑岩堡的时候,交了不少灶台前,马厩里的朋友。她一直记得自己是平民的女儿,从不自恃尊贵,这会儿自己有错在先,更是一个劲儿跟侍从赔礼。俩人互不相让,连连鞠躬。
“够了。你们两个是啄木鸟吗?”大学士阻止闹剧。伊莎贝拉缩缩脖子,拂衣坐好。侍从快步走向主人,躬身将盛了鸭胸肉的碟子搁到她面前。大学士没看那盘吃食,直视伊莎贝拉。“我的藏书,只能由你亲自抄写,不能带出书房,也不能给除你姐弟二人以外的其他异邦人借阅。你能做到吗?”伊莎贝拉迎上她的目光,用力点头。大学士卸下重担似的靠向椅背,用轻松的语调谈论起来。
“那么,今后见面的时间会多上不少。你坐我的马车,跟我一起回洛德赛。我将进宫正式向陛下提出书面申请,在他首肯之前,你先到我家落脚。我家里虽远不及夏宫华丽,但胜在自在。”大学士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她调整坐姿,将它掩盖过去。“皇帝同意之后,我会派人去蓝宫把你的贴身物品运出来。”说完她端起重新斟满的酒杯啜饮,抛出“用不着担心”的自信眼神。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大学士的语气不容置疑,伊莎贝拉无法压制反抗的念头。营救克莉斯的心愿在她心中大喊大叫,她紧张地挪动屁股,餐厅霎时间变得好热。秘法灯具白炽的光线令她脊背冒汗。她扯了扯猎装立领,大学士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却也是位女性,在她面前松开一粒纽扣应该算不上失礼,然而伊莎贝拉还是忍住了。一切都可以忍耐,唯有将克莉斯抛下等死绝不可以。伊莎贝拉舔舔嘴唇,鼓起勇气开口。
“我希望与她一同返回洛德赛,和克莉斯……”
有那么一个心跳的时间,大学士脸现迷茫,随后她眼中的茫然被促狭取代,伊莎贝拉的耳根跟着热起来。
“不叫她爵士了?”大学士拈起银叉,戳进一片鸭胸肉里。她打量鸭肉,并不食用,玩弄似的又将肉片中心的砖红肌肉刺出四个小孔。
“既然你如此焦急,想必多少知晓地面下的危险。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派出更多的护卫——他们极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去换取克莉斯爵士的性命呢?”
“她,她是莫荻斯大学士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