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听到白霜之语,立时就明白了白霜想做什么事儿。
她问白霜道:“你是想让杏姑娘多看着些他们两口子?
白霜点头道:“才刚嬷嬷说得是,升米恩斗米仇,既然已经帮扶出了仇,也不好把他们放在那里不管。”
“嬷嬷给他们讲了大半年刑律道理,他们什么也没学会,光学会了怎么道貌岸然的给自己开脱。”
“现下咱们把他们一家子撵了出去,咱们是不欠他们的,可他们两口子心里焉能不记恨咱们?我看他们可不像是能明白自己能错在哪儿的人。”
陈嬷嬷忍不住一笑,白霜笑道:“我这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嬷嬷别笑我。”
“昌兄弟好歹是中了举的,他这一回去,不知三年五载还是十年八年,不定就考上了进士做了官。”
“这朝堂上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再说……咱们府上也并不是全无后虑,满叔他们两口子糊涂,真被人挑唆了记上咱们家大仇,往后也不好说。”
“虽说夫人命咱们悄悄儿的散布出去他们家里做下的事儿,让人都知道是他家不义在先。”
“可人要混账起来,什么事儿不做?”
白霜的身孕已经五个月,身子渐渐沉了,坐了一会儿就要换个位置。
陈嬷嬷帮着她背后塞了靠枕,白霜找了个舒服的姿倚着,对陈嬷嬷感谢一笑,接着道:“如今看昌大爷杏姑娘似乎还记得府上的恩情,等过上十年八年不往来,真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儿。”
“我也知道,我一向有个多想的毛病儿,其实就他们一家子这个样儿,往后窝里闹都闹不过来,哪儿还有功夫再算计咱们家?”
“只是放在那里不管毕竟有些隐患,夫人也说让咱们帮着看有哪家子姑娘心思厉害明白事理,能治得住他们两口子,悄悄儿的帮着昌兄弟牵个线,好让他们窝里斗去。”
“咱们不如就把这事儿做全,看看有哪家公子人品端方,家里还有些势力的,把杏儿的事儿定了。”
“一来做定杏儿的大事,也省得杏儿被她爹娘随意许人,误了终生,二来给她找个明白的夫婿,让她承着咱们的情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陈嬷嬷听完笑道:“那给杏姑娘找的夫婿真得是个厉害些的,我看她虽然心里比她爹娘明白些个,到底性子还是弱,找个镇得住她的好。”
白霜胸有成竹的笑道:“不仅得镇得住杏儿能给杏儿拿主意,还得能镇得住满叔他们两口子,家里婆母慈和小姑子端方,保管能给杏儿养好了。”
陈嬷嬷若有所思,问道:“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白霜凑到陈嬷嬷耳边问道:“嬷嬷可曾听说过金陵薛家?他家的夫人是先四川王总督之亲妹,他家当家爷们的妹妹现在宫里做慧纯郡主伴读。”
陈嬷嬷恍然大悟道:“就是那个那年在金陵街上想要强抢莲姑娘,结果被夫人教训了一顿的薛大爷?”
“听说后来王太太带着女儿还往咱们府里致歉,夫人还和她们说了好些话。”
白霜点头笑道:“嬷嬷说的不错,就是他家。”
“王太太宠孩子,宠得薛大爷从前甚是混账,小小年纪斗鸡走狗也不干个正事,后又到了京里住在荣国府,贾府那一帮人嬷嬷也知道,也没几个好的,叫他学得更坏。”
“后来薛姑娘往宫里去的那年,王太太竟然能狠下心把他送到先四川王总督那里去,听说他在四川很是吃了两年苦头,竟还学好了。”
“我打听到自他去年回来后,和王太太两个就搬出了贾府,独门独户的过活,这也有大半年了,他一直整顿家业,清理门户,做得甚是像样。”
“薛大爷今年十八岁,年纪也不小了,打去年开始,王太太就急着给他定亲事,好早让他成家。”
“只是他从前混账名儿太盛,家里有些家底又疼爱女儿的人家怕他故态重萌,都不肯把女儿许给他家,有些人家贪图他家钱财,他家里也看不上。”
“再说,薛家名头上是皇商,叫着好听,现下不过在户部领个差事,也无官衔,家里两门靠得住的好亲戚,偏也大不如前,只剩下薛姑娘一个人撑着门面。”
“王太太又想找个知书识礼的,家里往后有出息的人家,还要人家女儿样貌好,性格儿好,要求不少,因此她找了大半年儿媳妇,到现在还没找上呢。”
陈嬷嬷听了思量一会,笑道:“你这么一说,要我看这位薛大爷和杏姑娘的事儿没准儿真能成!”
“昌大爷家里虽然没钱,可薛家是不缺银子的,他们家也不图着女方家里有钱,大不了就是嫁妆薄些。”
“正好昌大爷是个十九岁的举人,论起来样貌才学都还可以,诗书人家门第高些的他们家里攀不上,昌大爷这样没根基的年轻举人倒是正好儿。”
陈嬷嬷说着越发觉得有意思,笑了几声道:“正好儿莲姑娘和昌大爷亲事退了,要不然不说薛家攀不上杏姑娘,就是他们家估计也不敢和杏姑娘结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