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河眼神一怔,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从中感觉到了一种他不愿意去细想的东西,心里一阵阵寒意,但还没等他有所应对,师倾涯已轻轻拿下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两人四目相交之际,都清楚地看到彼此眼中的意味,师倾涯心下沉重,但眉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多出了一丝果决之气,他摇了摇头,道:“这几年,不但你我不曾见面,就连通信也渐渐少了,到后来,对你的信,我都已经不回复了。”
刚才在师倾涯拿下自己放在他肩头上的手时,晏长河就已经突然有一种微微恐惧的感觉,并难以摆脱这种强烈的不安感,所以此时听到这里,晏长河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究竟是要做什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只不过他不肯相信罢了,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但这时,他又要怎么做?晏长河嘴角微微抽搐,想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倾涯……”然而事情却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甚至也不是师倾涯能够控制的,这时师倾涯打断他的话,低缓道:“长河,曾经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但后来才发现自己太天真,当理想与现实相对立的时候,年少时的那些想法,便毫不留情地被粉碎了。”是的,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但也仅此而已,他们的背景,他们的立场,乃至他们的本质,都是不能交融,纵然曾经有过甜美情浓的时光,但是对于现实而言,又能有多少人在一开始的甜蜜之后,演化出不离不弃,最终携手走过人生之路?一切的一切,终究不是话本里的平顺圆满,博不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晏长河突然‘嗬’地一笑,但声音却是干涩的,又因为太过突兀而被拉成了一个怪异的调子,他像是用力加重了语气,以此让自己稳住,直到这时,他才清晰地明白某些事情,或者说不得不正面与其相对,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倾涯,你这是……什么意思?”师倾涯看着青年,本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不得不面对的一切,然而当与这个人相对时,他慢慢在袖里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终究尝到了沉重压抑的滋味,一时沉默了片刻,才调整好了自己,开口道:“长河,何必呢?你我都已经很清楚,我们之间,再不能回到从前了。”晏长河定定望着他,嘴唇似是微微翕动,眼中的情绪再没有半分掩饰,重复道:“再不能回到从前……”
他慢慢从牙缝间挤出这一句之后,用力呼吸了几下,压住胸腔中翻腾的气流,让自己尽量显得心平气和,这才勉强能够继续说下去,道:“为什么?”刚说完这四个字,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因为事实上不论是师倾涯还是他自己,都很清楚地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晏长河只觉得胸腔中有东西在不断地涨大,令人不堪忍受,他想要用力抓住师倾涯狠狠摇晃,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可是却不知怎的,手上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因为他知道这并非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然而尽管知道,心里明镜也似,但在这种情况下,人却往往会逃避性地选择另一个答案,让自己好受些,以此证明自己并非是软弱无力,于是晏长河便笑起来,他笑的幅度很小,但面孔却隐隐有些不受控制地扭曲,心中的软弱在一瞬间喷薄而出,咬牙道:“……是千穆?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他便近水楼台先得月,讨了你欢心……千穆,因为他,所以你移情别恋……人心如棋,毕竟就算是再深沉的感情,也是受不了长时间相隔两地的逐渐疏远,是不是?你有了新人,耳鬓厮磨之余,自然渐渐忘了旧时情谊,你与他的事情,这些年我也知道些……”
“够了,你明知此事与他无关,无论有没有他,你与我之间,都只能如此……长河,你这样,有意义么?”师倾涯轻声说道,他的目光依然平静,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似乎已经将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统统忘却,但这都不是真的,他望着晏长河微显扭曲的俊容,眼中就有了一丝淡淡的疲惫,姣好的眉头也越来越锁得紧密起来,他毕竟又不是木头铁石,岂能丝毫无感?因此虽说是早已做了决定,然而此时,他的心还是被触动了,只是,却也只能如此。
晏长河与师倾涯对视,在对方沉默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彼此都承受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煎熬,片刻,晏长河面上终于露出颓然之色,这个俊美的年轻男子后退几步,盯着师倾涯,只觉得眼珠有些不正常地干涩,他闭上眼睛默然不语,再睁开时,便沙哑地开口,有几分无力更有几分不甘地喃喃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你曾经对我说过,会与我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想,这样的话,太过草率轻易,你想必也对千穆说过了罢……然而你对我的这个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