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这样就好了,否则一旦失去了她的庇护,再不得皇帝喜爱,就算琪儿成了储君这未来的日子也会很难熬的。
太后慢慢转身,向外面候着的众人走去,等她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娘,这样不行,让奴婢去禀告太子殿下,请他给陛下修书一封求陛下赶快回京。”随侍她多年的女官见到太后锦帕上的血迹,一时唬得不行,嚷着要去禀告太子。
“不许去,这种时候,谁也不许用京里的事去打扰陛下。”如同皇帝想的那样,太后同样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她当时就算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阻止皇帝亲征,只是逼他在出征前立下太子以防不测,这时候正是前方征战激烈的时候,她当然不可能容许任何人借此去扰乱君心影响军心,当然不准任何人去告诉皇帝她的身体也许撑不到皇帝回京,“那是陛下由来已久的梦想,就让陛下安稳地去完成他的梦想。”
“娘娘……”女官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哽咽起来。
“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连太子殿下都要瞒住,谁敢乱嚼舌头,休怪哀家无情。”太后虽然病容苍白,这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时至今日,她依然是这后宫最有权力的女x_i,ng。这事瞒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身边伺候的人和太医外,无人知晓她的病情,甚至是景琪,也是等再也瞒不住了才知道太后已经病重。
军报上节节报喜的时候,景太后王氏的生命之火越来越微弱,这位自隆盛四年开始摄政,把持朝政十多年,又在暗中影响了朝政近二十多年的女子终于迎来了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哪怕有无数的太医围着她转,也无法从让她的生命之火多燃烧片刻。
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多,景琪已经在她床头守了好几夜,其他后妃和皇子们也都候在外间。
那日到了午后,太后的神气突然间好转了许多,景琪心里悲痛,不过脸上却笑着陪太后说了一会子闲话,直到太后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他脸上的笑容才凝固了起来。
“以后,离奉城王远点。”太后突然莫名其妙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奉城王左思溟,南夷降君,为了彰显皇帝仁德泽被四海归降后封王,弘庆四年被皇帝带回京城,已经在京里住了近十年,不过景琪认识他却没几天。几天前,他趁太后睡着的时候,去怀安寺为太后祈福,偶然间遇到不过说了几句闲话,没料到这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对于榻上这位骨瘦如柴的皇祖母暗中拥有的力量,景琪又是害怕又有些兴奋。害怕的是这么点小事都能被报到太后跟前,太后还有什么事不知道;兴奋的是如果太后把这些力量传给他,如果他也能有太后一样的耳目和力量,他就不用害怕皇帝不喜欢他会随时废了他,就不用担心他的弟弟们寻机踩他两脚了。
“记住哀家的话,陛下是你的君,你是陛下的臣,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还有,你是陛下的儿子,陛下是你的父亲,这一点你也要牢牢记住。最后,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去做什么蠢事。”
可惜,让景琪失望的是,太后没有留给他任何力量,最后这几句话,就是太后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或者,还有他座下的储君之位,也是太后留给他的遗产之一。
“不管怎么样,孤都会保住自己的储位的,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不负皇祖母多年来的辛勤教导。”景琪在太后的榻前暗暗发誓。
“等陛下回来转告陛下,他是哀家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有了他哀家的这一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还有一些话,哀家留在了遗旨里,要不要按照哀家的遗旨去做让陛下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哀家以后再也管不了他了。”太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这些话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稍后,慈宁宫内哭声一片。
弘庆十三年冬天,皇帝回到京城的时候,只见太子和前来路迎的朝臣们都是满身缟素。
“父皇,太后她老人家薨了。”一见到他,景琪就哭开了。
皇帝呆愣在那里迟迟没有反应,事出突然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在他离京时太后还好好的,他在外面也没有收到任何太后病重的消息,怎么会突然间薨了。很久以后,他终于迟疑着反问了一句,心中还是希望自己刚才听错了:“太后她老人家薨了?”
“是的,太后她老人家薨了。”
景琪哽咽的回答声打破了他的幻想。一霎那,皇帝的心里空荡荡的,北伐胜利的喜悦全部散到了九霄云外。
“太后到底是怎么薨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朕?”他上前揪住儿子的衣襟厉声喝问。
“父皇,太后她老人家不让,父皇……”景琪的眼泪越来越多,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43章 太后遗旨
入冬以后,京里刮了连日的大风,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一日风突然小了一点,天气也有所回暖,天空中却是白花花的一片。
大概要下雪了,而且看这天色,会是很大的雪。卫衍匆匆走在路上,往天上望了几眼,心中这样想着,脚下不停,带着人进了寝宫北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