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忽然向百里霂走近了些,弯起唇角,眼底流露出笑意来:“我就是他们要贩卖的货物,”他对上百里霂狐疑的眼神,笑出了声,缓缓解开身上厚重的长氅,“将军觉得我不像一个奴隶吗?”
那人的大氅内穿着的是轻薄的丝衾,素白的颜色,被窗格里漏的风吹得轻飘飘的,他摊开双臂,修长的睫毛低垂着,愈加遮得一双瞳仁迷离不清。
百里霂坐起身来:“这么说,你是他们贩卖的奴隶?”他支着腮,歪着脸上下打量着他,“让我看看你身上的烙记。”
“将军所知广博,竟然知道我们国中的奴隶身上都有烙铁印记,不过,”他的手停在自己的衣带上,“有一种奴隶是不必烙印的。”
他向前倾下身,几乎贴上百里霂的面颊,气息撩在他侧脸上,略带笑意地轻声道:“那就是性奴。”他见百里霂平淡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低头笑了笑,手指一顿,就将衣衫解开了,“不过,我有别的东西,可以向将军证明我的身份。”
那衣衫下的肤质如同薄胎白瓷一般,在烛光映照里微微地透着暖色,他一斜身坐到软榻边,将腰线贴上男人的身侧,还没开口,魅惑之气就已十足,几缕淡金的发甚至溜进了百里霂的衣襟。
百里霂微微侧过头,却没避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人低声道:“若是身上烙了疤痕,就卖不出好价钱了。”他的手掌沿着自己的胸膛轻轻滑下,微微地将下裳拉开了些。
百里霂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看见那白玉般的小腹上露出一抹殷红的印记,那是两条纠缠交尾的赤蛇,栩栩如生地刺在那块肌肤上。刚看到的一瞬间,他便觉得眼前一晃,轰的一下晕眩了起来,再回过神时,他已紧紧地抓紧了面前这人的手腕,将他压在身下。
这人明显吃痛,却并没挣开,勉强笑着:“将军的手劲真大。”
百里霂松开了他的手,重新看向他腰间的刺青,眼神中略有戒备:“这就是你谋生的手段?”
那人轻轻笑着,赤着的足趾抵在榻边暗红的木栏上:“我自小就被灌了许多药,受过不少罪,他们教习我学各国的语言,中原话我算学得最好。可惜,他们要把我卖给北凉的海青王,”他对着百里霂笑了笑,“幸好,给将军劫下了。”
“幸好?”
“早就听说过将军是个赫赫有名的英雄,只要您的旗帜扬起在这片草原上,北凉的军队就会望风而逃,不敢再战,”他炽热地看向百里霂,“我却没想到,将军本人竟然这么的,这么的……”
他大胆地伸手轻抚上百里霂的鬓角,唇瓣张了又合,像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最后咬着下唇喃喃道:“将军是受诸神眷顾的人。”
百里霂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低头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他眨了眨眼睛,“奴隶没有名字,只能由主人赐予,不如将军给我起个名字?”
百里霂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毫无遮蔽地抬起那双墨色的瞳仁:“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尔,”他轻轻阖起眼皮,不与这个目光锐利的男人对视,“我的母亲曾经这么叫我。”
“伊尔……”百里霂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人却又贴近了他的耳畔:“我听说过将军的名字,听说北凉人都惧怕这个名字。”他对着百里霂的耳朵咻咻地吐着热气,“我还听说,中原人除了姓名还有字,不知将军的字是什么?”
百里霂沉默了片刻,低声答道:“甯旭。”
伊尔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颈项,将赤裸的胸膛贴紧他,甚至衔住了他的耳垂,像是情人间的窃窃私语般,重复了那两个字:“甯旭……”
那浓重的眩晕再次袭来,屋内燃着的香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松木的气味,好像有个人从树上跳到他背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嘶哑:“甯旭,嘿,看我摘的石榴。”
“甯旭……”
他不由自主地抱住眼前的身体,温顺而柔软,绯红的唇瓣贴了上来,唇齿间有些微甜,像是有石榴的香气。百里霂近乎强硬地撬开了对方的齿列,舌尖纠缠的感觉十分陌生却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熏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缓缓消散,伊尔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慢慢穿好,最后又倾身看了一眼熟睡的男人,唇边漾起一丝笑容。
他将桌上的墨黑手令塞入大氅,悄无声息地推门走了出去。
灵州城西,夜里的牢房格外阴森寒冷,青石垒砌的牢壁上只开了一个不足半尺高的小窗,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偶尔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几名高大的讫诃罗耶男子沉默地环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从头至尾也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忽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男人抬起头,敏锐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外间只有狱卒点起的一盏如豆的灯光,却模糊地映出一个影子,越来越近,另外几个人也骚动起来,瞪大眼睛看向那边。那个人影终于晃到了铁栏外,他白色的长氅刚进入视线的一瞬间,那几个人立刻匍匐了下去,恭敬地向他行了至高无上的大礼。
伊尔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了牢门上的锁链,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出去。
“苏哈,这些中原人是否发现了您的身份?”一个棕发的男子小心地躬身问道。
伊尔骑在自己的白骆驼上,连看也没看身边的仆从一眼,手指微微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