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泉惊恐万状,梁心铭便知道她起疑了,有些后悔刚才失了自制,急忙收摄心神。这时候再装作若无其事,便是欲盖弥彰,梁心铭便不回避,继续探究地盯着她。
孟清泉眨眨眼,似乎刚才的感觉只是幻觉。
她在王家时就听说梁心铭长得像林馨儿,离开王家那天在园内碰见梁心铭,隔着轿帘也偷偷地瞄了一眼,却都不如刚才的对视来的震撼。
她想,也许是她想多了,不该这样自惊自怪?
若没有吴繁的死,她也许真就自我安慰地过去了,当是一场虚惊。然她心底却肯定,梁心铭就是林馨儿!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吴繁冒险对梁心铭下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王亨不顾断袖的流言与这个门生暧昧不清。
孟清泉再顾不上苏莫琳对她的羞辱,内心被巨大的恐慌笼罩: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清泉对梁心铭的异常表现被回过神来的赵寅发现。
赵寅顿时想到林馨儿的死,想到他因此和王亨怒目相向,想到梁心铭曾对他说过“下官就是此案的契机。下官的出现,让恩师几年不得进展的调查,打开了一个缺口”,不由起疑,沉声问道:“孟姑娘认识梁大人?”
孟清泉一惊,垂眸道:“不认识。只是梁大人长得有些像一个故人,所以见了有些惊讶。”
王老太太插嘴道:“青云长得很像我那过世的孙媳妇。”
众人的目光瞬间从苏莫琳的身上转到梁心铭身上。
梁心铭微笑道:“下官虽未见过孟姑娘,却听无澜兄说起过这个妹妹,称她有状元之才;还说她书法尤其好,会好几种字体,在下既感且佩,刚才……”故意停住不说。
孟清泉心弦绷紧——是因为这个才盯着她观察吗?见她冒认赵寅恩人所以觉得失望,才眼露讥诮?还有,哥哥当时到底还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
苏莫琳冷笑道:“孟姑娘不是惊讶,是惊慌吧?”
陆君如也道:“我瞧孟姑娘刚才跟见了鬼一样。”
她感受到久违的激动和紧张,就像那天晚上在唐家幽禁她的小院,梁心铭揭开了唐大少爷和二少奶奶的伪装面目一样,现在她要见证孟清泉的真面目被揭开。
她这也算是帮梁大人吧?毕竟王亨是他的恩师,上次还为了孟清泉和世子表哥吵了一场。
众人目光刷一下又聚集到孟清泉身上。
吴氏再怒喝道:“苏姑娘,你什么意思?”
苏莫琳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孟清泉冷冷道:“苏相就是这样教姑娘的吗?信口雌黄!”四面楚歌,她只能背水而战!
赵寅沉声道:“孟姑娘刚才确实很反常,所以本世子才问你是否认识青云。苏姑娘坦率直言,孟姑娘想多了。”
苏莫琳得意地对他笑道:“孟姑娘就爱多想!”
赵寅瞅着她眼带笑意,似乎明白她为什么得意,不就是他这次站在她一边,没帮孟清泉说话嘛。
孟清泉见两人这样,心中又气又苦,嫉妒起来。
王老太太开口了,沉声道:“青云确实长得像馨儿。老身当时见了他也惊讶的很,触动心肠,疼痛难忍,却并不害怕。如果能,老身多希望馨儿还活着!”
吴氏恨得牙痒痒的,觉得老不死的故意说这话,言下之意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孟清泉害怕是心中有鬼。
苏莫琳道:“老太太心疼孙媳,当然不一样。”又对孟清泉冷笑道:“你说我‘信口雌黄’,我说什么了?我不过说姑娘惊慌,而姑娘也确实惊慌了,大家都看见的。”
孟清泉道:“姑娘什么用心,自己有数。”
说罢转向赵寅,抬起雪白一张瓜子脸,认真问道:“苏姑娘说我故意利用世子的误会,冒充世子恩人,攀附王府,世子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她巧妙转移话题,重新回到之前的争论上,并且让赵寅为她证清白,因为她确实一再对赵寅说,自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想岔了,这点赵寅无法否认。
苏莫琳顿时脸色难看无比,紧张地盯着赵寅,心中泼醋似得的酸疼煎熬,就像蚂蚁在啃噬。
梁心铭却暗暗撇嘴:孟清泉还真够自恋的!世子吃了哑巴亏,不能找她算账就够难受的了,怎会帮她?男人最恨被人利用。当日骗了世子的唐家大少爷和丫鬟,各挨了世子一剑。孟清泉想成为例外,哪来的信心?
她大概以为赵寅心里对她不无情义,又想着他是铁铮铮的男儿,绝不会将自己的责任推到弱女子身上,所以才想钻这个空子。可惜赵寅揣着一张旧船票,想登上苏姑娘的客船,如今心里眼里都只有苏姑娘,孟姑娘与他有什么关系?
赵寅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沉沉地盯着孟清泉,不辨喜怒。
孟清泉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又无法逃避,只能挺着。
良久,赵寅才冷冷道:“看来,姑娘确实将本世子当成傻子了。不过——”他无视孟清泉哀求的眼神——“本世子的傻只对在意的人,对敌人,一向很无情!”
孟清泉倒退一步,虽然赵寅并未逼近她。
赵寅又道:“姑娘确实不曾说自己救过本世子,是本世子糊涂眼瞎,误会了,倒给姑娘带来困扰。姑娘是否故意利用了这个误会,自己心里有数,清者自清!”
孟清泉艰难道:“世子说的对,清者自清。”说完转身向王妃告辞,怕再待一会,就要崩溃。
梁心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