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大的本领,关王爷何事?”萧厄仍放心不下杨广,继续劝道,“再说,今晚不同以往,王爷进宫来这一路上,没见宫中多了恁么多的宦者值夜吗,恶鬼怎么还会来自投罗网?倒是王爷日间还需处置公务,要爱惜些自己的身子才是。”
“仅此一晚,仅此一晚,过了今晚,宫中若无动静,我再不熬夜了,行吗,爱妃?”杨广冲萧厄竖起食指,笑着向她请求道。
“那好吧。二更时分,我会在这宫中准备些宵夜,静候王爷的。”萧厄执拗地想以这种方式劝说杨广不要巡夜巡得太晚。
杨广大受感动,情不自禁地拉起萧厄的手,柔声向她倾诉道:“此生得遇王妃和若溪二人相伴,复夫何求!”
萧厄深知杨广对安若溪一往情深,并不介意他在自己面前提及安若溪,反倒顺势劝杨广道:“若是若溪还在,也会放心不下王爷去巡夜的。所以,今晚妾身会一直等到王爷巡夜归来,再去安歇的。”
杨广原本只是对元胃举荐郭衍一人在宫中巡夜感到有些好奇,想趁着约他一道巡夜的机会见识见识他的本领,尔今听到萧厄竟对自己如此放心不下,心一软,险些答应留在兰芷宫,不再去巡夜了。
“王爷还是早去早回吧,莫叫妾身等得太久了。”
得了萧厄这句话,杨广才挺身站起,向她说声:“那我现在就去了,尽量赶在二更前赶回来吃王妃备下的宵夜。”转身走出了正殿。
“王爷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和末将一同巡夜?这把刀王爷先拿着吧。”郭衍跟随杨广走出兰芷宫,才发现杨广身上并没携带有兵器,遂解下自己的佩刀,请杨广拿着。
“今晚,郭将军是打算在大兴宫内各处来回巡查,还是到临射殿外埋伏,等候那恶鬼再次现身呢?”杨广想先瞧瞧郭衍的判断力和智谋如何,并不从他的手中接过佩刀,而是边走边向他问道。
“有王爷带着末将一道巡夜,末将自然一切听从王爷之命行事。”郭衍很会说话,自然而然地答道。
“你是元大将军向父皇举荐来宫中巡夜、捉鬼,本王不过是一时好奇,想跟着郭将军来瞧上一瞧,那闯进禁宫来吓人的恶鬼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而已,并没有干涉郭将军的权力。所以,今晚的行动仍以郭将军为主,本王只陪着你就是。”
“王爷既如此说,末将就不妨直言相告了。末将打算每晚在宫中来回巡查一遍后,采用守株待兔的办法,返回王爷王妃居住的兰芷宫坐等恶鬼现身。”郭衍不带半分迟疑地答道。
“为何不到恶鬼已经现过身,吓死过人的临射殿去埋伏、蹲守,偏偏选在兰芷宫守株待兔,你凭什么料定那恶鬼一定会来兰芷宫呢?”杨广吃惊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郭衍,问道。
“末将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在兰芷宫等到那恶鬼现身。然则末将以为,晋王妃素有神女之称,是娘娘为震摄宫中邪气特地请来宫中居住的,若换做末将是那恶鬼,要想惊扰宫中人心,首要之事便是须打破笼罩在晋王妃头顶上神女的光环,以此来证明即使神女入宫,也拿他奈何不得,只有如此,才能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
“听将军的话中之意,敢情这恶鬼丝毫不惧神力震摄喽。想不到禁宫内竟闯进了这么一只神通广大的恶鬼。”杨广拿眼斜睨着郭衍,存心调侃道。
“王爷说笑了,末将自幼生长于高山丛林间,往日只见过豺狼虎豹,从未见过,也根本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所以,尽管末将并未亲眼目睹那只恶鬼长得什么模样,也能认定,它必是有人假扮而成,并不是真的恶鬼。”郭衍被杨广拿话逼得无奈,只得向他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杨广对郭衍的这番肺腑之言并没有明确做出回应,带着他边继续向前走着,边侧过脸问他道:“将军自幼生长于高山丛林间,怎么会有机会加入禁军,做了千牛备身呢?”
“说起来令人惭愧,末将能入右领军府做了千牛备身,一来仰仗父荫,二来也多赖高大将军一力抬举。”
“你的父亲是哪一位,既是朝中显贵,为何又将你打小抛舍于高山丛林间?”杨广听郭衍说了句半截话,遂打破砂锅问到底道。
“家父原是当今圣上于前朝任大丞相时府中的一名参军,在跟随圣上平定尉迟迥叛乱之时阵亡于两军阵前,当时末将因随家母在相州老宅居住,为叛军所逼,逃亡到深山老林避祸,自此在山林间生活了将近十年时间,直至去岁高大将军奉旨到关东一带巡视时,才命人在山林间寻访到了我母子二人,禀明当今圣上,抬举末将加入了右领军府,释褐即做了千牛备身。”郭衍据实答道。
杨广听郭衍介绍罢他的家世、遭遇,心下恍然道:怪不得郭衍年纪轻轻便做了四品的千牛备身,且入值禁宫宿卫,原来他父亲是父皇杨坚在前朝做大丞相时丞相府中的旧部啊。
杨广知道,父皇杨坚用人一向是亲疏有别,最受他看重的便是开隋前曾随他出生入死,平定过三方叛乱的那一批僚属、旧部及其后人,像郭衍这样的家世出身,自是在父皇头一批重用的人员之列。
“你说的高大将军是哪一位,我怎么从没听说起过此人呢?”
“就是尚书左仆射高公啊,王爷怎会从没听说过他呢。”
杨广只知道原任右领军大将军的宇文忻因谋反被赐死后,右领军大将军的位置一直空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