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二楼寻条长凳坐下,揉揉走了一天的腿,看起戏来。料想沈涟或许会无聊,给了些铜钱,叫他去底楼买些小食,看点杂技、摔跤、踢毯什么的,楼上还有给妇孺看的傀儡戏、皮影戏之类。他下去买些茶点,又跑回来和我一同看戏。
坐了一会儿,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我回头一看,一个半醉的蓝袍青年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我拱手道:“褚明…”
他打个酒嗝,手搭在我肩上,道:“客气什么,要…要去吃饭么?我做东。”
我道:“吃过了,谢褚兄美意。”
他犹如未闻,径自扯着我衣襟往外走。我知道顺着这喝醉了酒的麻烦,也就过去了。拉下他的手,随他出去,沈涟也起身跟着出来。
算起来,这褚明可说是我的同行。不过他是专看花柳病的郎中,青楼楚馆的龌龊生意也照接不误,收入丰厚却令人不齿。我偶然认识他,发现他在医术上颇有些造诣,一来二去,竟被他引做了知己。好在他在外虽然有“奸猾龌龊”的恶名,与我相交却坦诚友善,不致惹人厌恶。
夜市设在繁华奢侈的街区,入夜即开始。出入者大多是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往常我还真没来过。褚明要了包厢,点些精美饭食叫我与沈涟吃,自己只顾一口接一口地灌酒。灌着灌着,突然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口齿不清地嚷嚷。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他嘴。这人往好里说是豁达,往坏里说是皮厚,从没见过他如此嚎啕。
他挣扎几下,平静下来,反反复复道:“我这条命保不住了…我没别的友人,清明你得给我上香…我还没活够呐….要死了,保不住命了…”
心中困惑,欲问个清楚,他却伏在桌上呼呼大睡。想来他大概是有什么伤心事,一时想不开罢。这包厢至三更鼓罢方有小二进来收拾,他睡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妥。
我和沈涟便走了。这几日放宽了宵禁,城门关得很晚,摸黑回去,累得扑在床上便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命祭灶神
二十三,糖瓜粘。
今天小年,是扫年和祭灶的日子。
我一早打发了沈涟去市集买些豆腐、玉米、麦芽糖和生的火烧、糖糕、油饼。自己则待在家打扫卫生,扫扫地、擦擦桌椅、拭净灶王爷的神位。
晌午,火烧、糖糕、油饼跟豆腐汤刚端上桌,正欲下箸,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反身把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