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石凳上都铺上了精致的锦绣厚垫,挡住了春末还有的丝丝寒意,看着就温暖一片,石桌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上边摆设着各式的小点心,主座的前方放置着一套茶具,蓄满茶水的青瓷茶杯已经没有了热气。
看得出来,在南宫凌风到此处之前,南宫云婵等人就已经在了。
“来,喝茶。”南宫云婵将那冷掉的剩茶递给南宫凌风。
南宫凌风怕归怕,却不知道看人脸色,也不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摇摇头,就拒绝了南宫云婵的“好意”:“我不喝凉的。”
南宫云婵秀眉猛地收敛,气氛霎时直线下降,竟比寒意更加的让人泠然,但脸上却仍保持着符合身份的微笑。将茶杯放到小顺子的手中,轻移莲步,南宫云婵渡步到南宫凌风的身边,依旧笑着,只是笑得不怀好意:“凌风觉得茶水凉,一定是不知道什么才叫凉,也罢,我这作姐姐的人,就好好地教教你!”
话毕,南宫云婵冲着伺候的小顺子横瞄一眼,小顺子立刻就了解了主子的意图,心中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主子对他的信任;害怕的是那位稳居东宫、人人太之色变的太子妃,如果这么对南宫凌风,被那位有德不报、有怨涌泉相报的太子妃查出来了的话,既吃不了,也别想兜着走。
这么多的顾及,在小顺子思考来,也不过是短短一瞬。可不能让南宫云婵看出一点迟疑的样子,小顺子一边朝南宫凌风走去,一边在心中计划: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将现在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的嘴巴封上,就算南宫傲雪查,查出来的结果,也是公主推南宫凌风下水的。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小顺子什么都考虑到了,偏偏就忽略了最大的漏洞——南宫凌风本人。
南宫凌风茫然地望着南宫云婵,不知所措。正在这个时候,南宫云婵的近侍小顺子突然上前,看似要给南宫云婵请安,却极为不小心地撞到了他,他立身不稳,坠入身后一池碧水之中。
头顶上一阵惊呼传来,却没有一个是发自内心的惊慌。
浸人的寒意霎时爬满南宫凌风的全身,冰冷刺骨,像是一把把刀剑在切割皮肤,渐渐地,刀剑入骨,血液跟着结冰,腿脚阵阵发软。冰水淹过头顶,清凉的水被灌进了口中,呛得南宫凌风一阵咳嗽,少许的池水顺着喉咙流到身体里,从嘴一路向下,都是刺痛的寒。
挣扎着漂浮出水面,南宫凌风全身颤抖着,生命的本能,让他靠在了池边,伸手想抓住亭阁的横栏,冻僵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哎呀,小顺子,你怎么搞的呀?还不赶快把人扶上来。”看着南宫凌风的脸煞白,嘴唇青紫一片,南宫云婵像是终于吐出了一口憋着的气,慢悠悠地吩咐人,将南宫凌风打捞上岸。
一众人立刻慌慌张张地去伸手拉南宫凌风,却在南宫云婵假咳一声之后,失手放开了南宫凌风。“哗啦”一声,南宫凌风再次落入池水之中。
又是一阵低笑,一阵嘲讽。
南宫凌风随着身体沉下去,又拍打着、挣扎着将头探出池面,寒冷让他全身僵硬,冻到疼痛,但陷在水里的窒息,更让他难受。再一次浮出水面,南宫凌风再也没有体力在靠近池边了。
南宫云婵本意只是惩罚南宫凌风,报南宫傲雪的羞辱之仇,并不打算要他的性命。看南宫凌风也被折腾得狼狈不堪了,遂吩咐了小顺子,派人将他弄上来。
南宫凌风一踏上地面,意识全无,就知道全身蜷缩住一团,颤抖不已,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越加的难受,但也不敢贸然脱去,没有衣服的遮拦,只怕会更冷。
南宫云婵看他冷得牙齿咯咯作响,嘴唇发黑,报复的快意后,是些许的不忍心,她也知道关于她与南宫傲雪之间的仇怨,南宫凌风是最无辜的。可是那口气憋在心里实在太久了,找不到地方发泄,南宫傲雪又是那么无情的人,宫城里唯一在乎的人,偏偏是她的大哥,叫她如何下手?而南宫凌风的出现,就像是天赐的机会,面对这个傻傻呆呆、一派天真,却让南宫傲雪发自内心疼爱的幺弟,满腔的怒火似乎找到了发泄的源头。每一次,她都有办法整得南宫凌风灰头土脸,甚至狼狈难堪,当然南宫傲雪自然有办法报复回来,而她再以更极端的方式报复回去。看似两个女人的争斗,却多了中间的无辜者。再到后来,南宫傲雪就不让南宫凌风进皇宫了,就算是有需要,也一定将他放置在她的眼皮底下。
这一次的机会,南宫云婵等得实在太久了,久到一个耳光远远不能解她心中之恨,久到她用了过激的办法……
“去,拿套衣衫给他换上。”终究良知未泯,南宫云婵口气很是烦躁,即为自己的心软,也为莫名的心情。
身边的侍从还没有来得及应答,一声足以穿透云霄,震动众人耳膜的尖声鸭嗓就平地一声雷响起:
“皇上驾到!”
霎时南宫云婵乱了脚步,父皇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她绝对不能让南宫凌风见到父皇。
紧紧抱住自己一团的南宫凌风似也被这声拉回了意识,哆嗦着身体,抬眸望向御花园的入口,水雾氤氲的眼眸,是说不清楚的情愫。
自小,他就被身边重要的人叮嘱绝对不能跟当今圣上碰面,即使到了非得不可的时候,也绝对不能让皇上注意,绝对不能让皇上看到他的脸。这样的叮嘱在南宫傲雪加入皇家之后,听到的次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