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之过,请皇上责罚。”
康熙看了一下跪在中间的两人,既不让他们起身也没说其他,转而问向其他人:“列位可还有事有议?”
这时,信郡王鄂扎走出队伍中,拱手说道:“皇上,奴才有本启奏。此次出征,裕亲王调度乖方,在我军已战胜噶尔丹的情况下不仅不乘机追讨剿灭,反而相信济隆胡土克图的议好之词,以‘穷寇莫追’为由禁止苏尔达和沙律亲王等进兵追捕。而且,裕亲王未经请旨,竟擅自撤兵退回哈马尔岭内,导致噶尔丹借此机会逃至科布,使我大军功亏一篑。奴才还请皇上将裕亲王等人革职查办,以治失职之罪。”
其他议政大臣纷纷出列,各说各的理由支持信郡王所言。等到所有人都说得差不多了,康熙才缓缓开口,语气里掩不住重重的寒意:“裕亲王,此事你作何解释?”
裕亲王一咬牙,再次俯身,道:“奴才知罪,此次出征延误战机致使噶尔丹逃脱,请皇上降罪。”
康熙将前两个月的折子扔到地上,“砰”的一声几乎吓得所有人心脏停了一下。
“朕回京之前,明明交待过你多次,一有机会定要彻底剿灭噶尔丹。好不容易将他逼得山穷水尽,却被你给放走了。朕的话你也敢阳奉阴违?裕亲王,你倒底是如何统领全军的?你这是抗旨欺君。”康熙憋了几个月的火气这时一下子爆发出来,冲着裕亲王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好骂。
“奴才绝对无此意,请皇上明察。”听到康熙将“抗旨欺君”的罪名安在他的头上,裕亲王不由得冷汗直流,磕头后就一直俯身不起。
“无意?无意就已经将噶尔丹放走,再有意的话,不是让他打进北京城了?”康熙一声冷哼,嘴里仍不轻饶地骂个不停。
这一骂就骂了足足有一刻钟。
下面的大臣们早在康熙发火时就全部跪下了,顿时,全场除了康熙,就只有胤礽一人是站着的。
胤褆跪在地上,心里稍定,现在他倒是庆幸由于裕亲王谨慎过度的性格没有继续派兵追杀噶尔丹,否则光是他不服主将命令这一条就足以让皇父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微微抬头瞥了康熙一眼,现在康熙的脸色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怒不可遏。胤褆收回目光,复又重新抬眸,不着痕迹地看向站在皇父身边的那个身影。胤礽也跟众人一样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态如何,不过胤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十之**是在以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待眼前这一幕。
看着康熙在向大臣们发泄他的怒火,胤礽觉得有些无聊,可偏偏这种情况他又说不了什么,只能干站着。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说真的,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注意他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胤礽本不想理会,却不知怎地,也抬头朝那个人看了过去。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一复杂,一清澈,不过彼此很快就错开了,不留半点痕迹。
康熙将出征的人没有一个落下地骂个遍后,最后才道:“此次虽不能擒住噶尔丹,但也击败厄鲁特兵,算是攻过相抵。裕亲王、恭亲王罢议政,与雅布俱罚俸三年,裕亲王撤去三佐领。”
然后,康熙又将佟国维、苏努、喇克达等人俱罢议政,与阿密达、班达尔达、杨岱、苗齐纳等人一起各降四级留任,其余将士仍叙功不变。
几天后,又有不少官员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曾经跟索额图或者明珠走得很近或者原来就是他们那一派的人士。
十二月,步军统领额赫纳调往丰台大营任提督,乌拉那拉氏费扬古接任步军统领一职,富察氏马齐任兵部尚书,兼正红旗满洲都统。
旨意一发,朝廷上不免又是一场议论,钮佑禄氏一族的脸色相当精彩,这让胤礽在心里乐了很久,连带着最近一段时间他在康熙那里受到的低气压也跟着一扫而空。
“哼,没想到索额图那只老狐狸居然来上这么一手,将我们安插的棋子拔得差不多了。”明珠脸色阴郁地坐在雕花木椅上。
“明相觉得这是索额图的手笔?”胤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会错的,应该是索额图布下的局。不过他那边的人也被清了不少,他这回倒也真舍得下重本。”明珠肯定地答道,言辞间竟然有一丝佩服。壁虎断尾,说得容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狠得下这个心。
索额图……胤褆总觉得现在的局面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太子,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系?思绪转了几回,胤褆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将自已的揣测压了下来。
“大阿哥,您在战场上的伤可好全了?太医可有说过会留下病患?”明珠想起胤褆所受的伤,忙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