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屋中的一张木桌上,桌上摆着一盏烛台,一把茶壶配着的三个杯子,简单中透着简陋。
将漆盘放在桌上,两人急忙吃了起来。沈家在伙计们的伙食上倒并没有别家的苛刻,吃得是米饭,不够的还有馒头果腹,菜是百姓们常吃的,萝卜干、咸菜、炒青菜,几块油水十足的肥肉。
但这些吃食在以往的两位少爷眼中,俨然是难以入口之物。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是普通的学徒,且他们今日可耗费不少的力气,早上吃的早已消化,肚子饿得嗷嗷直叫唤。
一口馒头,夹一筷子咸菜,这寻常之物,在两人的心里可比大鱼大肉来得可口,能下肚了。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菜一丝不剩,不爱吃肉的西和今天难得吃了几块油腻腻的肥肉,连平日里立志瘦身的嘉木也夹了一块尝尝。
吃饱后,两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揉着自己鼓起的肚子,慢慢闭上了眼。今天起早,下午又没什么事,两人放任自己进入了睡梦里。
太阳落山,黄昏的光暖暖,穿过屋中唯一的木窗,斜斜刺入,照在白色的床帐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光斑。一下午好眠的两人在小豆子的稚语中醒来。
小豆子是林叔叔的儿子,今日三岁。长得虎头虎脑,头上扎着一根冲天辫,平时最爱咧着一张小嘴笑,一笑,口水便顺着下巴流下来了,惹得茶园里的伙计们大笑。
嘉木起身,打开门,小豆子正和几个伙计们玩耍。一见到嘉木,小豆子兴奋地从抱着他的人身上挣扎着下来,伸着手臂要嘉木抱。嘉木抱住走路摇摇晃晃的小豆子,俯下身,点点小豆子的蹋鼻子,笑道:“小豆子是不是又了呢?”
小豆子听到“酥糖”二字,口水流得更欢了,拉着嘉木的手便往屋里走。
是沈夫人塞进包袱里的,怕两人饿时没什么点心吃,特地在包袱里放了些酥糖和干果子。昨日,西和一见小豆子心生喜欢,便给了他一块酥糖,没想到,这小子竟记住了酥糖的甜味。
小豆子一进门,一双小脚急切地朝西和的床边走去。床上的西和撩开床帐,在嘉木的帮助将人抱到了床上。小豆子“咯咯咯”直笑,张开的小手一下子抱住了西和。
西和抱着小孩,一边轻声细语,一边捏捏小孩的脸蛋,“小豆子,叫声哥哥听听。”
小豆子张口能说出的话不多,一般是“爹亲”,“叔叔”之类的,而且他的发音还并不能令人清楚地听到他讲什么。所以,西和此举不过是逗小孩玩呢。
小豆子张着口,“狗狗,狗狗”一通乱喊,笑得两人身躯颤抖。
西和把酥糖塞进了小豆子的嘴里,小豆子才专心致志含着酥糖不再叫了。看看外面的天色,该是吃晚饭的时候,西和穿好衣服,两人拉着小豆子走出门。
他们到时,屋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劳作了半天的伙计坐在凳子上一块儿闲聊。两人进门,屋内的声音顿时小了。两人算是初来驾到,不认识多少人,脸也没有记数。
两人友好地朝人一笑,屋内恢复了正常,伙计们继续高声聊天。过了会,吃饭了。
大家懂规矩地坐在凳子上,没有动筷子,而是等人到齐后再吃饭。嘉木跟西和亦是如此。
片刻后,脚步声传来,两位管事姗姗来迟。其中一位管事,是葛师傅。另外一位,姓王,经人推荐到茶园干活。
两位坐在上首,葛师傅大手一挥,“吃饭”。众人动筷,夹着自己爱吃的。
两人中午吃得过饱,如今一见这些菜,倒失了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两人下了桌,偷偷溜进了厨房。厨房里,林青在给小豆子喂饭。
林青放下碗,奇怪道:“你们两人怎么不去吃饭啊?”
西和逗着小豆子,嘉木笑笑,“叔叔,我们中午吃撑了,晚上吃不下。对了,您知道王师傅吗?”
林青轻声笑,拍了拍嘉木的手,“放心,王师傅最好说话了,他不会为难你们。其实,葛师傅是个面冷心善之人,他让你们做的,必然是有他道理。”
嘉木“呵呵呵”笑着,掩饰他的心虚。
接着,西和好奇问道:“王师傅是哪里人?我听着这口音和我们家的人有些像。”
“是嘛,王师傅好像是小羊村人,西和,你家也在小羊村吗?”
西和摇摇头,“许是我听错了,我家在城里。”
两人陪林青坐着,等外面人散了,两人方走出厨房。临走前,林青给了两人馒头,怕他们半夜肚子饿。向林青道了谢,两人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夜好眠,第二天他们早早起了床,去了葛师傅的屋中。葛师傅丢给两人两本书,说是让他们三日内熟读其中内容,并且三日后,他会抽问。
书不厚,但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至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书讲的是大陆上各种茶叶的性质、种植条件、产地等等,如果光背是容易,可是葛师傅的任务肯定不会简单。
三日内,他们不仅要抽时间背,而且王师傅会带着他们去地里详细介绍茶叶。跟在王师傅的身边,两人边听边看,不时问些问题,不得不说,王师傅确实如林叔叔所说是个耐心、和善的人。
然而,两人跟他接触多了,对此人有了些不同的看法。葛师傅是严中有柔,可这个王师傅,笑得太过,太假,反而给了他们一种“笑面虎”之感,而且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王师傅似乎有点不待见他们。
出人意料,葛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