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三人无暇细想,拔足狂奔,疾冲出去救援,定睛一看:天擦黑,这时辰街上人少。十来个面生男人正拿着棍棒,胡乱打砸踩踏崭新的布匹成衣、皮料被褥等物,甚至随身携带墨汁,四处泼洒,狂妄肆意!江柏率领众伙计拿起板凳茶盘等物奋勇对抗,绣娘们惊恐呼救,护着四个姑娘退避角落——
“你们去我家避避!”容佑棠当机立断,赶紧先把瑟瑟发抖的女人们往后面容宅推、护送进后门,嘱咐道:“落锁上闩,我不叫门别打开!”随后转身回援。
“住手!”陈际大喝:“你们什么人?竟敢这样无法无天!”他随手抄起绣娘裁衣用的木尺,清脆响亮“啪”地扇得其中一人肿起半边脸,痛叫捂脸。
“居然打女人,简直畜生!”洪磊暴怒,赤手空拳,硬生生打出一条路,准确揪出刚才对着女人泼墨推搡的混混,举拳便狠揍,将其撂倒在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抱头挨打,哭爹喊娘地求饶。
容佑棠二话不说,熟门熟路从柜台后翻出许多棍棒,快速分发给众人,他也举着趁手短棒,冲进混战圈,不声不响便挥打!气得说不出话:去你们的!这铺子是老子多年的心血,你们竟敢这样打砸毁坏?!
“别怕,上!”江柏年纪大,喘吁吁挥棒,总算有了武器。他们刚才措手不及,且吃亏在人少、又紧着保护女人们,所以才乱了一阵。
双方对阵,只混战片刻,收钱办事的混混们毕竟心虚,很快不支溃败,四散奔逃,但被当场抓住了三个。
容佑棠胃伤初愈,气得隐隐不适,拿木棒指着俘虏,喝问:“说!为什么打砸我家铺子?”
那人蜷缩抱头,不敢动弹,求饶哭道:“好汉饶命啊!我只是听命行事,为着挣几个大钱活命,不是故意的——”
洪磊飞踢一脚:“你最好痛快点儿招,老子最不耐烦听废话。说!你奉了谁的命令?”
容佑棠心疼得无以复加,简直在滴血!他细细扫视地上乱七八糟的布匹,以及四处被泼洒的墨点子——损失巨大,巨大呀!
渐渐的,来了不少相熟的掌故伙计打听情况,关心问是否需要帮忙报官——他们刚才没出现,因为混战时观望自保,是人的本能。
容佑棠打起精神,强挤出笑脸,避重就轻解释:“被混子讹诈,起了冲突。”一一送走认识的同行们。
经众人联手审讯后,几个混子终于扛不住了,战战兢兢哭丧着脸,先供出恰好被抓住的小头目“王哥”,而后小头目又供出罪魁祸首——郑保。
“又是郑保?”容佑棠气极反笑,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好,很好。看来他是不准备放过我了。”
“躲躲藏藏,下作卑鄙!”洪磊愤慨道:“佑子,报官吧?给那王八蛋再加个罪名!”
容佑棠摇头,面色凝重:“多半没用。那人敢这样狂妄,有恃无恐,显然不是一般人,寻常衙门奈何不了他。”
“少爷,难道就这样算了?”江柏带领伙计们收拾一地狼藉,痛心至极:“初步估计,至少损失上千两银子!沾了墨汁,料子就算废了,只能贱卖搭售,这些都是刚进的好料啊!”江柏清点顺滑蚕丝,手都哆嗦。
陈际踢踢三个俘虏:“这些人送官吧,护城司一审,就能抓住那些逃走的,通通滚到北营干活去!免得四处流窜,祸害无辜。”
“好。”容佑棠也有此意,他招呼伙计,拿绳子把俘虏们捆好,由江柏领头说明情况,扭送衙门。
安排妥当后,容佑棠带人朝家走,极度歉疚:
“陈哥、磊子,对不住,你们好心来帮衬我家布庄,令姊妹却饱受惊吓,也不知伤着了没有,我真真无地自容——”
洪磊一巴掌拍中兄弟后背,豪迈道:“歹人作乱罢了,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无地自容?”
“你家伙计和绣娘尽心尽力护卫,她们应该只是吓着了,没事的。”陈际也宽慰。
容佑棠郑重承诺:“请放心,我一定管好相关知情人的嘴,定不会影响女眷清誉。”
“信你!”洪磊勾着容佑棠的脖子,大摇大摆走,毫不在意道:“刚才不算什么,我姐才没那么胆小呢。”
一行人踏进容宅,容开济和管家不在,他们去拜访世交严永新了,严家留饭,暂未归。
老张夫妇二人周到细心地待客,最大程度安抚了受惊女眷。
“少爷?”老张头匆匆忙忙应门,谨慎核查来人。
“张伯,是我。”容佑棠答。
老张头这才敢开门,恭敬把客人们迎进去,担忧询问:“少爷,铺子没事了吧?我想去帮忙的,可又不放心家里。”
“已经没事了。”容佑棠肯定道:“你做得很好!那几位顾客呢?她们本是来挑选面料的,谁知却受了惊吓。”
“在客房,我婆娘和绣娘们一起,正安慰着呢。”老张头答。
他们走进客厅,容佑棠亲自奉茶致歉,而后,陈际和洪磊去客房接人。
陈芝雯无事,坐下喝杯茶也就定神了;洪欣却因是姐姐,混乱时挡在前面,脸上身上被泼了些许墨点子。但没有女眷受伤。
算是有惊无险。
闺阁女子不宜在外男家中久留,陈、洪二人匆匆告辞,容佑棠不放心,叫上几个伙计、分成两队,护送对方回家。
华灯初上,京城闹市繁华,两家人住得近,在街口分别。
“唉哟哎,洪哥还用着你小子保护?待会儿还得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