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得平平庸庸,干不成什麽大事的样儿,前天才听娘子说认回了个哥,想说乱蹦出来的这亲戚别比他们家更穷就好,谁知道这两个蹦出来的都不像人。
两个都俊得不像人。一人跟画薇长得一模样,甫见是惊到了,那男子长得比女的更明丽。
见到人的他,比画薇呆得更久。良久直到突然心寒,才察觉辫子男在瞪著自己。
男人收回了视线,自觉就低了一级。
「废物。」
先请两人进大屋子里,十六俐落一句,也不怕谁会听见。
颐右站在身访,大有同感。人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粮,一条魂,过得颓靡的魂更是废物中废物。
男人连张嘴说话也有酒臭,不知多久没见识过大场面了,眼底却只得贪。看著大屋子两眼都发直了。
「这挺好不是?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手了。」
女人,不就是这样回事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得看坏成什麽模样。
擦肩的瞬间,十六留下一句。转过脸便又笑意盈盈地迎宾,任他们挑喜欢的房。
颐右看著他的背影,穿回裤子靴子与扎起马尾,活脱脱回复男子打扮的十六。与画薇的区分便明显起来了。
「你真要把胎打掉吗?」
十六停步,举起的手背缠绕著铜蛇,上下滑动「你是那种只要女人不要孩子的人吗?」
「不,该说是,你要就只可以要女人。孩子要是不打,我让她住进来干屁用。」没有商议的馀地。「这样的货色,我弹弹指尖都把他弹走了,你不是摆不平吧?」
颐右眯眼,看上前方的二人,这样刚巧就对上画薇偷瞧他的视线。
被发现,画薇连忙又低下头,背过身子去了。「我……」
「什麽抢人妻子的,别告诉我你会在乎这些。别逗我笑了。」一手拍拍颐右的肩,十六直接就笑起来。
道德之限?羞耻之心?阴间之人是有这种东西的吗,尤其是像颐右般纯种的阴间人。他只懂死命追著命定之人。「怕就那小女孩给我拐去魂,那时候你想要也没得要。」
手腕一转,阿珂钻回衣袖子之内。
十六低下的脸勾起笑,颐右并没有看到。
***
他们分开了。
没有一起过何来的分开。
除了与画薇相见的晚上那个拥抱,比连日来的xìng_ài更真实,更接近恋爱那玩意儿外,什麽都没有。
即使他真的不喜欢这形容,却真的像十六对贪新厌旧的他,作出宽裕。
十六从来不是宽大的人,从来就不是,他是烈到一滴就要人呛到眼红喉痛的。更别提宽恕。
那样的十六呵。
十六退了,画薇进了。
两人却都在以退为进,十六退回原本的样子,轻放任,退回那个与他头一天出差的男人。
画薇变了,逐点逐点地变质,作为重逢的兄长,十六给她的委实太多,让她与她夫君搬进院落里本已仁至义尽,他给予的远比仁义两字更多。
他给予两个乡野夫妇锦衣华食,高床软枕,每天的金钱予他俩尽情花费,不问因由。
他只留下了小祝,却派最机灵聪颖的阿珂去服侍画薇,等於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他还拜托了辛泷给些差事她的夫君,欠了辛泷些许人情。
画薇早就天生丽质,现在更从平平凡凡的村妇变了最神秘莫测的贵夫人。
整条街的人莫不知道那阴宅重新装潢过,却不知是谁出的手笔,里头竟然无端出了一对富贵夫妇,妻子还美得吓人。
他们的背景太神秘,也出现得太突然了。配上那座鬼宅,众说纷云的传奇色彩很快染开一片。
画薇只要走出大街,每个人的眼睛都看著她,不知是慑於她的美貌还是辛爷给予他们一家的照料。
画薇变了。
她初到的时候总是微低著头,羞羞怕怕,必恭必敬。现在下巴是抬高了,眼神也挑高了。
发髻上原来只随随便便地插了根木簪,现在不同了,金步摇翠绿簪银贴花全都搁上去,走路铃铛有声。
本是整整齐齐束好的妇髻,现在时时不束,彷佛不想别人提起她成事不足的夫君般,只要提起她夫君的事总被她扯到辛爷的话题去。
她对下人心胸窄小了,有什麽不顺心的就先瞪过去一眼,攒紧了画好的眉,动辄摆上女主人的架势。现在下人都惧她。
唯有对上十六时才给的三分面子,现在也不怎麽给。
只有她对颐右的时常靠近与纠缠,周边的人都看在眼里。她识得了自身的美,便开始不屑服侍正夫。
十六对她的纵容是一天更过一天了,都只是瞧著,却不责不骂不慎。
只是让小祝给他开了茶,他啜饮著,瞧著画薇的到处作威作福。颐右懂他,是知道他在玩的把戏。
直到烟花死亡-第三十章
他正在凉亭内修剪著花,大大的鹃花给他挥舞著剪刀,剪下了花瓣上的不完善。
忽然,身後无声无色地出现了男人身影。
十六知道时侯要来了。他不慌不忙,连眼角也没有瞄过去「唷,是什麽风把右爷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