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画薇搬进後,他们可说是没有往来,住在同一座院落却是没多说半句。
颐右也是被画薇缠得没有时间了吧,今个儿竟然特意来找,他该说什麽?受宠若惊吗?
颐右再次出现时,便已坐在他的对面。
小祝称呼了声右爷,没有阿珂的灵巧,於是十六招呼一句「狗狗,给右爷开杯茶,然後自己去玩吧。」
大狗听见可以去玩都乐颠了,开了杯倒茶後,说了声主人我走了就钻进地下,化为泥黄。
既是颐右来找的,他没有说话必要,便不急,专心地修他的花。
颐右凝视著杯中茶水的涟漪,像出了神,久久没有发声。
他们中间隔著盆开得繁盛又艳红的花,花跟叶的隙缝中,只看得见彼此部份的脸容。
只看得见十六低垂著,只专注花叶的眼睛 ; 只看得见颐右抿紧的簿唇。
细细碎碎的花瓣与叶碎散落在石桌上,颐右才终於开了口「十六,我知道你在玩的把戏。」
「你说这个?修花挺好玩的,把烂掉的、生不好的边缘都剪掉,修出一盆好花来。」
颐右稍加力度握紧了杯缘,手心不觉得烫「我不跟你拐圈,你想将画薇怎样了?」
「什麽怎样了。我给她好食住、好衣裳、好名声,过的是好生活,你瞧不见吗?」他漫不经心地剪下被虫蛀烂的黑边,掉落盆中,化为泥土的养份。
「你一时间给予她如此多的东西,她承受得起吗?她本是那个命吗?」
权力富贵是会令人腐化的东西,画薇受了,也被侵害了。
如此单纯的人硬生生给变质,而更糟糕的是他知道,十六随时会收走这一切,能把她捧上天、也能让她摔下来。只是时侯未到而已,也快了。
「真好笑,现在我这个当哥的待她好,就是太周到了你也有话给我受。」
十六摇首轻笑,笑他的不可理喻。现在是怎麽著,这个世道待当哥的待妹子好也需要交代了?也是罪了?「我说她是那个命,她就是富贵命、好命。」
「然後?当你觉得她再也受不起这命道了,便把一切收走?」还真是只有妖人才想得出来,最狠毒的报复。
十六没有回答他,只是啜饮了口茶水,纤指拨赏著粉粉红红的嫩花,说起别的事宜来。
「哎,说来奇怪。我前些日子看画薇,就这眼,不知怎地我心胸发烫。觉得她真的跟孟十娘像极了。」
他看著画薇,突然觉得画薇养得真的够好了,现在的态势真像孟十娘,惊鸿一瞥,分不清谁打谁。
「也不是孟十娘的种,她是有什麽得罪你了?」
「她是没什麽得罪我。」
话题在这里中断,十六搁下茶水,继续修他的花。
似乎没什麽事被修好这盆花更重要,他左右地观看,仔细地量好位置,执著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去。
喀擦、喀擦的声音在他们中间响起,他们之间似乎张开了一张网,千钧一发地维持著平衡。
再谈下去也是无谓。
十六在玩他的把戏,不亦乐乎,既是亲妹子都狠得下心,也绝不会顾忌谁人。
茶水动也没有动一口,颐右离座想要走。就在他微微起身之时……
透过花瓣的缝隙,他看见了十六的耳垂。
孔雀绿的环儿。
衬起桃红怒放的花,耳环儿夺目非常,戴得该死的好看。十六浑身上下皆穿男装,却戴了耳环。
颐右站起来了,他一手便将花盆推开──现出了十六完整的脸。
花盆突地移位,喀擦一声,整朵花给剪下。
「是因为我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十六,十六的手却凝在半空,低头看掉落土上的花儿。
他静静地婉惜著被连茎剪下的花,己永远败死。
良久,他抬头瞧著极近的脸,不慌不忙、不畏不惧「好好的一朵花,被你给杀了,何苦呢?」
他们的眼神交会了彷佛几转轮回。
然後颐右低下身来,吻他。激狂地吻他,一手托住他的後脑,吻很深。
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吻过了。
凉亭後方,长廊转角露出一角裙摆。
女子的手恨恨的抓著墙角,紧紧地。
***
free talk:
烟花不知不觉来到三十章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自己拍手)
可是之前计算字数才知道……
烟花才快六万而已o口o!!
恋物狂的字数都比烟花多了@v@始料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