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点头道:“对,而且以银两代实物役、力差役,扩大了货币的流通,削弱了人身依附。商贩和工匠获得了较大自由,这对工商发展至关重要”。
这一条,杨凌同朝中一些大臣暗中商议,也获得了他们的赞同。“一条鞭”法,保证了朝廷税赋的稳定,不会使富者愈富、穷者愈穷,直至破产造反。加强了工商发展,有地农民乐于种地,城中富户乐于买地,又不会过多触犯权宦土豪的利益,免得引起地方强烈的反对,使自己的心血前功尽弃。
一条鞭法使官员难以再利用税赋贪污,减轻了贫民负担,增加了朝廷岁入。而且是在权宦豪绅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这是比较务实的改革策略,要是真的头脑一热,想搞一刀切的还地于民,打土豪分田地,那自己就得先拉起一支队伍上山打游击去了。
两个人越说越是开心,杨凌心中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他兴奋地道:“说的很好。现在焦阁老、杨一清他们应该已经下了衙门,我去城里瞧瞧。和他们商议一下,这两日就呈进给皇上”。
杨凌只顾高兴,却没注意所谏未受重视的阿德妮的幽怨。瞧着他匆匆起身离去,阿德妮更是一脸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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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其实已经看过了这些条阵,正式上书不过是给天下一个讯号,一个改制的讯号罢了。本国公负责清剿流匪,安置流民,在地方上所见所历,深知不能使国富兵强、百姓乐业,则贼剿无止境,而不能革除弊病、推行新政,就不能富国强兵。
当今皇上年轻,正欲有一番大作为,各位大人都是柱国之臣,还请尽心竭力、各抒已见,咱们对这些谏疏最后再推敲一下,以便使新政能够顺利施行。刘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杨凌环目四顾,朗声说道。焦芳府上,几位受邀的大人围席而坐,正在就改革新政做最后的推敲。
端上台盘的永远是做好了的菜,一件政策的推行和决策,无不是事先详细的调查、研究、各方面势力的平衡、协调之后的结果。就象现在,杨廷和与杨一清不合,但他的势力在内阁中占了两席,对决策的施行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尽管敲定的吏治改革对内阁极为有利,不会触及他的权益,反而有所加强,但是事先瞒而不谕,把他排除在外难免要让他产生隔阂,所以杨凌把户部尚书刘忠也请了来。他是杨廷和的人,他在,就等于随时把他议定的事情告诉了杨廷和。
这样刘忠说出来的意见,大家心照不宣,自然知道那就代表着杨廷和的意见,所以杨凌说完,首先瞧向他,想知道大学士杨廷和、梁储的意见。
刘忠谦和地一笑道:“下官在翰林院时,只知激扬文字、抨击时弊,对一些视而不见无人去改的弊政存在感到不可思议,只以为是朝官不务正业、贻忽职守,直到做了这户部尚书,有心无力,举步维艰,才知道积弊已深,非大刀阔斧难奏成效。
目前土地兼并严重,流民四散,草译祸起,国家帑藏空虚,用度匮乏;北方鞑靼、西有青海皆有异动,哈密驻军进退两难,南方土司争权夺利,改制革新迫在眉睫,下官是深为赞同的。”
这就是权力分配的结果了,如果不然,纵然杨廷和心中赞同,难免也要加以刁难,杨凌闻言甚是喜悦,只听刘忠道:“下官只有一个建议,巨绅财主们贪占的田地,可以迫其退还分发农民,此外他们固有的土地不管有多少、包括那些瞒税未报的田产,只能加强管理,给予征税罚款,而不能没收分给平民。
一条鞭法,对于有地贫民有极大好处,但是却不及于无地农民,流民是祸乱之源,又不能不解决这个问题。下官以为,现在工商发展、开海通海、互市通商、关东移民可以解决一大部分流民,清丈出来的贪占土地返还可以解决一部分。
此外,就要请兵部陆大人多费心了,兵制改革,卫所撤消,要注重清理出来的军田屯田的清丈管理,这大片土地还可以安置一部分流民。到那时,纵然还有流民也数量有限难成气候,除非出现巨大的天灾**,而朝廷无力赈济,否则再也不会出现一人登高一呼,万众响应造反的局面了。”
杨凌微微颔首,心道:“这必是出自杨廷和的筹划了,此人倒是很务实,能够兼顾各方面的利益,没有太激烈的政策招致各方面的反对,又能有效解决问题,果然是个干才”。
陆完担心地道:“一条鞭法虽然会让权绅们有些损失,但是开明士绅、守法士绅原本就照田亩数纳税,基本没有任何影响,由于折银纳税,不用以官价抵粮入库,他们所获还而更多,是会拥戴此策的。下官以为影响的只是那些平素瞒地漏税的豪绅权贵。
这部分人不满那是一定的了,不过通过整顿吏治能够抵消一部分官宦世家的阻力,再加上这次流民造反的触动,他们中的大部分会响应的。要说真正难以触及的,该是那些王侯公卿。真要实行起来,国公爷,一定有人会做手脚的”。
杨凌淡淡一笑道:“这个,我已经猜到了,一手胡罗卜、一手拿大棒。我原就没指望好说好商量的就让所有人同意,有些人,只不过是只儆猴的鸡,那么何妨拿来试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