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4年2月13号的上午,姜云朗开着小艇,带着黑石,冲进虫洞。
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爱你”。
☆、第4章 疑云·贰
陈铬脑海中一瞬间闪回不愿想起的种种情景,抓抓头发,脑袋一耷拉,哭了起来:“我不是……我父母都、都死了,别的人、人说我犯了错,把我流放到……虫洞里。路上,出了点意外。总之,我大哥、哥救、救了我,醒来的时候我、我我就在这了。那天,那天之前,我还在和他吵架。”
李弘见到滚圆的泪珠,从陈铬那双略显无辜的眼睛里直直地掉出来,心理却也没有生出一丝轻蔑,反而心有戚戚焉。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怕也是不想活了。
此次出门借口追踪秦军,实则是违拗父亲,不愿意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现在想来,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该花几天时间认真查探,想个法子救人回家才是。
李弘环过陈铬肩头,伸手在他头上胡乱抓了几把,道:“莫哭了,过几日救你出去,跟我回家,以后就是兄弟。”
陈铬使用了一个假哭的动作,他得分了!
其实他一开始哭,掉的那一两滴眼泪确实是真的,到后来仅仅是收不住了。
父亲待他们非常严厉,从小就要求他和姜云朗学习各式各样的军队技能,徒手搏击、野外生存、射击、刀法,陈铬牙还没换完,就要每天扎马步、挥刀。
姜云朗非常实在,稳扎稳打。而陈铬虽然身体素质非常好,但由于家人偏心他,将他惯得十分娇气,每每偷懒被父亲发现,就大哭一场。姜振鸿只要一见到他哭,立马就会心,又亲又抱,什么都不让他做了。
及至后来父亲去了南非,姜云朗负责每天“压迫”自己学习,并且由于深知自己的脾性,而对陈铬耍赖的行为十分地有“免疫力”。
他又发明了陈式秒哭、假哭、干嚎等一系列哭的技巧,有时闲来无事哭一哭,还觉得挺解闷的。
当时,姜云朗自己还是个孩子,时常被陈铬弄得手无足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兄弟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想起来,陈铬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
李弘炸毛:“睡是不睡?!”
他从陈铬开始“嘤嘤嘤”就觉察出他的假哭了,见他干嚎了好一阵还没停止,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
第二天一早。
脆石迸溅,石斧将岩壁砸出一个硕大的凹陷,一片碎石堪堪划过李弘眼角。
“陈铬!”李弘怒不可遏,“省着些力气!”
“你看见了吗?我的力气真大!”陈铬捡回石斧,兢兢业业地凿着,岩壁被击打得“叮当”作响:“他们为什么不把我们捆起来,也没人看管?”
矿场之内,黑衣的秦兵寥寥无几。
早晨天还未亮,便有人按照先前挥鞭的方式将一众俘虏叫醒,而后一人发个石斧或是石凿子。他们将俘虏们编成百人一队,分到若干个区域中。
秦军先是开凿了若干水井,将俘虏们编成百人一队,打水、运水、烧水,将滚烫的热水从高处泼洒在冰冷的石壁上,岩石热胀冷缩后就会变得十分脆弱。最后,再让俘虏们利用石斧、石凿等工具开采。
陈铬和李弘全须全尾,身体无恙,被分配到采矿的队伍中,每日须采满两百车,约莫是百余斤。
陈铬回头看向李弘,眼睛里倒映出明蓝的天色,他发现李弘思考的时候,总会微微蹙眉。
李弘:“此地陷落在太行山中,视线开阔,秦军守在高塔之上,地面之事一览无余。且翻过山岭需近半日光景,山外林木茂密,飞禽走兽甚烦,独自出逃也是九死一生。”
矿场内筑有许多高台,均有秦兵持弓箭站岗,对于具体的劳作,则看管得并不严格。
俘虏们并未备受压迫,且秦军有令,道是一人私逃,整队其余九十九人将受连坐。故而无人敢轻举妄动,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
陈铬漫不经心,说:“都快到中午了,怎么还不开饭?这里吃得太差了,不逃出去也要饿死。”
“一日一碗粥饭,”李弘白了他一眼,道:“于俘虏而言,已是好得十分古怪了。”
陈铬摸着肚皮,作势要呕:“那个黄色的谷子熬成粥,黏得都可以作浆糊用了,吃着一点不消化。”
李弘用力一凿,岩壁分崩离析,一块黄黑驳杂的矿石掉落在地:“那是黍子粥,黄黍性黏,多作酿酒之用。”
陈铬用力一砸,石斧碎成一片片,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陈铬凿完了一车,有人过来要将矿石运到储存地点,然后再推回来。
这个时代,当兵的男人都十分年轻,却全部一身风霜,由于长期劳作、缺乏营养,多半都是手足皲裂,模样十分可怖。
陈铬见着过来取车的两名男子,心中觉得十分可怜,便让他们先在一旁休息,自己试着上去推。
由于路面凹凸不平、车身自重也很大,一车百余斤的矿石通常都需要两人才能勉强推动。然而,陈铬上手后发现,自己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推动推车。
他高兴地大呼小叫,自顾自地将矿石运走了。
李弘:“……”
陈铬回来后,又领了一枚石凿,“叮叮咚咚”帮李弘完成任务。
看他毫无心事,丝毫不为处境担忧的模样,李弘简直没了脾气。
陈铬满头大汗,朝身旁一名面色黢黑、长着对小虎牙的孩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