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美丽的面孔竟扭曲成可怕的模样。
“林哥哥,你先走, 在黄泉路上等我,我马上就下来陪你!”
话毕,窦宁儿另一只手又从枕头底下摸出另一把剪子,不由分说地向林霏心口扎去。
林霏眼疾手快地再次擒住, 她两只手各攥着一把尖口朝下的剪子,沉着眼,猛然使力, 又快又狠地夺走了窦宁儿手中两把利器。“咣”的一声,剪子被扔到床下。
没有防身的利器在手,窦宁儿惊慌失措,就要下地去捡被林霏扔掉的剪子, 可她堪堪往前移动了一寸,林霏便牢牢握住了她的双肩。
林霏心情复杂地连唤了两声“宁儿”,欲图将她叫醒。
一声声轻唤似乎真的将她叫醒了。窦宁儿双睫轻颤,茫然环顾四周,迟钝地看向面前之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尖叫着问:“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她挣扎地厉害,显然不愿意被人触碰,林霏赶忙松开手举在身体两侧,再不敢碰她一下,又柔声安抚道:“好,我不碰你,不碰你。”
即便如此,依旧不能化解窦宁儿不安。她抱膝缩在角落里,瞪大眼惊慌四顾,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林霏担忧更甚,心头涌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怜惜。她下地将那两把剪子捡起收好,点燃了烛台,只远远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望着缩在床角的娇小人儿。
歇在耳房的婢女月长匆匆赶来,一入殿,便看见林霏立在烛台旁边。
月长不知发生了何事,步子不由加快,待上前后,竟瞧见林霏脖颈上划拉出一道猩红,吓得她脱口问道:“姑娘你这是……”
经人提醒,林霏才发觉脖颈有些痛意,可如今她顾不得自己,生怕突然出现的婢女会刺激床上的人儿,忙示意月长噤声,又挥了挥手,将人遣退。
月长在天梁宫当值了两晚,昨夜加今夜没有一夜安生,她哪里能放心离开,可主子都已下了命令,由不得她不遵照。
躬身退出正殿,月长竟感到阵阵心慌,她一咬牙,再顾不得这许多,施展轻功赶去紫微宫。
空旷的大殿仅剩下林霏与窦宁儿二人。林霏慢慢靠近拔步床,她不敢惊动窦宁儿,于是轻轻坐在床边,安静地陪着她。
许是昏黄的烛光给予了窦宁儿些许安全感,她渐渐卸下满身防备,抬起悬挂泪珠的鹅蛋脸,愣怔地看向坐于床边的人。
“林霏?”她好像现在才认出床边的人是谁,却又不敢确定。
林霏应道:“是我。”
窦宁儿不再作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
“宁儿,想喝水吗?”林霏柔声轻问。
半晌,窦宁儿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二人都默契地未谈及刚刚发生的事。
注视着窦宁儿饮下水,林霏接过杯子,柔声道:“再睡会儿罢,别怕,我会一直在这儿守着。”
窦宁儿却摇了摇头,依旧眼也不眨地盯着面前人,她的眼神时而专注时而恍惚,像是第一次认识林霏似的。
林霏的女装扮相与男装扮相,之间差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窦宁儿犹记得她尚着青衫之时,即便长相阴柔,眉目间却潜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英气,那股英气似清风似朗月,让她全然不似红尘中汲汲营营之徒,教人过目难忘,教人忍不住与其亲近。
可窦宁儿没想到林霏女装会是这般模样——皎洁不改,英气中又添七分难以言表的秀美,依旧与其他任何女子都不同。
对啊,她是如此不同。
她刚刚分明是要杀她,可她非但不责怪自己,如今还能和颜悦色地关心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女子?为什么她现在才来?
窦宁儿眼中再次盈满了泪水,一滴滴豆大的泪珠滑下苍白的面庞,“嘀嗒”一声坠入棉纺中。
她说哭就哭,完全不给林霏反应的时间,教林霏手足无措,只能手忙脚乱地倾身过去,边替她擦拭泪水,边无措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窦宁儿伸手攥住林霏肩头的衣料,泪流不止,却还抽噎反问:“你怪不怪我?恨不恨我?”
林霏心底除了怜惜与内疚,再没有第三种情绪,更遑论怪责和憎恨。
她又哪里有资格怪责和憎恨。早在下山之前,村长爷爷就再三嘱咐她,让她莫要随意插手山外人的气运。
是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命运数,可林霏根本不是荆朝人,她的气运与山外人截然不同,倘若贸然插足他人的气运,于己于人都是祸福难料。
但那一夜她准备出城,途经相府,还是出手救下了窦宁儿。
她将人救下,却不能护她周全,反倒还害了她。从长安到夔州,不是追杀就是逃亡,窦宁儿哪里过过平安和美的日子。
木已成舟,她不该做的都做了。往后是福是祸,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都会竭尽所能再不让窦宁儿受罪。
见林霏摇头,眼中赤诚不减,是真的不恨也不怪自己,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