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秦家,他这个河西翟氏的逐户之子,还未必能入长辈们的眼。到时候只怕不知惹出多少纠缠。
“哼!”秦嫣欲翻身不理他。
“怎么?看到卢郎君,想跟我悔婚不成?”翟容拦住她意图背对着自己的身子,“家规第一条,你又忘记了?”
“谁跟你悔婚!就是觉得你又小气又计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是在陌桑湖边很信这一套?不得不防着。”
秦嫣拧他:“小气鬼!这么远的事情也记得!”他说的是他们第一回在陌桑湖边的事情。
翟容大笑着翻身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秦嫣的发顶:“我家娘子的事情,我桩桩件件都记着。下辈子也记着。”
“讨厌!”
“亲一下。”
“不许用亲嘴来解决问题!”
翟容问:“我们之间除了亲一下,还能有什么要解决的吗?”
“郎君你太讨厌了!”
小军帐里,两个人滚得床褥都乱了……
军帐外传来轻轻的声音:“辅史大人,可在?”翟容不仅面容遮盖,连姓名也是不公开的。除了秦都督,其他将领,都直接称呼他官职。
翟容松开与秦嫣笑闹的手,秦嫣听出是卢五郎的声音。
翟容坐起来问道:“请问外面可是卢郎君?”
卢五郎道:“正是在下,有事想与大人说,大人可否借一步出来?”
秦嫣也连忙从羊绒褥被中钻出来,翟容将兵器带上,衣物整肃,打开军帐门走到外面:“卢将军,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这军帐太狭小了,”卢五郎道,“我们去那边说话。”
翟容道:“卢将军稍待,等我家娘子收拾一下。”他自己是和衣而睡,不需太整理,反手将军帐门带上。
卢五郎微笑:“翟郎君真是伉俪情深,一时也分不得。”
翟容和秦嫣不能分开两地,主要原因是他得护着她面对星芒教的追杀。这支军队即将成为与星芒教正面迎击的“试剑石”。此事乃是机密,只有秦都督知道,自然不能够与卢五郎说细。
翟容微笑一下站在军帐门口等秦嫣:“若若,你快一些,卢将军在等着。”
“马上好。”秦嫣将辫子抹平,这些日子她也是衣不解带随时备战的。她将弯刀插在背后,小黑弓也背好,然后才走出军帐。
卢五郎看了看秦嫣,见她个子不大,动作纤细利落。虽已是深夜,身上兵器都带好,斜背着弓箭,全副武装的模样。笑道:“虽然目前还不能得知,秦娘子是否是我义父家的十三娘,看这情形,我倒觉得已经有三四分像了。”
翟容问道:“怎么说?”
卢五郎伸手:“请这边。”
翟容也回答:“好,请。”
两个年轻男人走在前面,秦嫣跟在他们后面。听着那卢五郎说起,卢家与秦家是世交,十三娘的母亲就是卢氏女。因那时正逢隋唐大乱,各路军方势力倾轧,礼乐崩坏。高门大族的士子都盛行将自己的子侄交于军中练习武艺,练得一身本事投入战场赢取功名。
卢家是门阀大户,儿子不舍得送入军营中与那些平民弟子一起摸打滚爬、胡摔海打。而秦允安先生为知名儒将,卢直便以卢夫人族中侄儿的身份入住秦府,接受秦将军府中武师的耳提面命,督促学习。
秦十三娘子当年才五岁不到,卢直已经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本来到不了一处。
只是那些年,秦都督前线作战,打的都是生死恶战,不方便带着个骨骼未硬实的少年人去冲锋陷阵。
于是,卢直就留在了秦府三年,暂时没上战场。
三人边走边聊,来到军营旁一带栅栏处,栅栏里圈养着军马。
为防止有人偷袭军营,这些军马都是按照马主人军营所在位置,编排成小圈,分别圈养的。而唐国作战,除了需要预备骑行的战马,还有负责运送辎重的走驴等四脚畜生。马圈虽小,却也马踢驴叫,此起彼伏,让一些守夜的军士们忙个不停。
看守马圈的军人见到卢直,纷纷向卢将军行礼。卢直笑着回礼。
三人就在散发着草料清香的木栅栏边,随意坐上。
卢直道:“我们卢家是以诗书礼御为家风,我那年进入秦府时已经通读了《大学》、《中庸》,会背《诗经》,道家典籍也在母亲督管下能背诵不少。于是秦夫人时常以我为标,要求十三娘子读书。可那姑娘倔强得很,索性一个字都不肯认。让她认牛,偏读作马。秦府上下各处匾额、屏风、楹联门柱有数千字,那时候我每日牵着她的手到处认字,她愣是一个不记。”
翟容转头看一看秦嫣,秦嫣悄悄摆手:“如此不懂事的姑娘,多半不是我。”
她记得自己进入扎合谷之后,也是一个汉字也不认得的。
卢直道:“不过,可能是有武将血统吧?这秦十三娘子的武学天赋却十分出众。”
“哦?”翟容再度看看秦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