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嫣听着寺墙外传来的四更锣鼓声,点头:“我该睡觉了。”她的意思是,该轮到她去练那两个时辰的心法了。
翟容听着觉得她是一团孩子气,取笑她:“小孩是该多睡觉,这样才长得高。明日我跟哥说一声,让你多睡一会儿。”
“没关系的。”秦嫣说。“如果翟家主有吩咐,奴婢愿意为他效劳。”
她打个哈欠,伸个腰,体内血脉流畅,如暖泉汩汩而过,说不出来的舒坦。在翟家藏书楼里被《大招》惹来的那些不痛快已经烟消云散了。
忽然口中被一块帕子塞住,身子一轻,人在半空中一忽悠。翟容一把衣领把她拎到半空,将她一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将她砸向地面。
十三层浮屠也并没有多高,以翟容这把大力气,秦嫣会在瞬间撞在地上,碎骨裂筋。她口被堵住无法出声,人猛然击向地面,那黑色的刚岩地面已经狠狠砸向自己的面门。她骇然之下,毛孔骤缩。
只听得翟容在高处喝到:“起膺、沉伏、跳突。”正是他授给秦嫣的轻功基本法门。刚经过五十次的重复训练,已经成为她的肌骨直接反应。不由自主转身翻腰,人便减缓了落地的速度。她双掌翻出,打向地面。
“砰”一声闷响,她人斜飞出去。又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滚,才卸去了翟容将她砸到地面的狠劲。
刚要坐起来,脖子已经被随她一起跃下的翟容以膝盖顶住。秦嫣怒视着她,口中有帕子说不出话。翟容将头凑下来:“你的轻功呢?练了不知道用吗?”
秦嫣挣扎着推开他,将他的帕子从嘴里拉出来,朝他身上摔:“你突然袭击,我怎么能记得啊?”
翟容一脸嫌恶地躲开那块满是她口水的帕子,说:“练武之人就必须懂得防范各种袭击。”
秦嫣心知他说得有道理,嘟哝着:“我不没摔着吗?”
“还不是我喊着你的”翟容将那块帕子勾起来,踢到她面前,“拿着走,不要在这里留行迹。”
“你自己的帕子自己拿。”秦嫣才不想替他拿那条脏兮兮的手帕。
“都是你的口水。”
“是你塞进来的!”
“不拿帕子塞你的嘴,你方才就尖叫了。”
“你才会像个婆娘一样尖叫呢!”
“你个女响马,说话这般粗俗!”
……
僧房处传来一声大叱:“什么人?!”
两人的争吵戛然而止,翟容连忙拉起她的袖子将她一把从地上拽起来,顺便将那条脏手帕往她怀里一塞。脚下一蹬,手中揽住她的腰,如鹰隼一般,平地急掠,到了墙边,身子凌空而起。
秦嫣耳边风声急灌,觉得自己如鸟儿一般翼翔九天。
来的时候翟容是让她自己翻墙、跳壁的。此时此刻,她方是领教到了他的轻功了,简直跟腿上生了翅膀一般。
他将她带出香积寺,担心寺中僧人追出来。足尖频点,御风凌波一般,一口气飞到半里外的惠成里坊,才松开她的腰。
此时惠成里坊的武侯,带着人马巡夜经过,翟容怕被发现,他自己是夜行衣,秦嫣只是普通的淡色麻布裙衫。他将秦嫣一把压到土墙的阴影后,用自己的黑色挡住了秦嫣的身子。
两人都同时屏住呼吸,等待管理里坊的武侯带着人从面前持着火把走过。
秦嫣兀自停留在初次体味高超轻功的兴奋中。想到他可以如此疾飚飞跃,当初自己滚着爬着去救丝蕊的模样,委实可笑。
她仰头看着翟容的后背,想猜测一下他是如何使力,如何驾驭气流。
武侯走得近了,火把的松香味道都能闻到。无数微尘带着火星飞舞。
翟容往后一退,将她挤进了土墙。秦嫣压得胸骨都扁了一圈,皱眉龇牙将他向外推。因巡夜之人就在面前,翟容越发用力将她压进土墙中。
翟容见巡夜武侯走远了,扯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爬里坊的黄土墙。秦嫣左手捂着胸口,抱怨:“被你挤成薄饼了!”
翟容笑答:“本来就薄得跟张纸片似的。”
他是无意中说了一句,秦嫣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平胸,毕竟是欢场中打过滚的姑娘,懂得的事情,要比寻常小丫头多不少,她立即双手捂住胸口。
第21章 丝帕
武侯走后,他们二人飞快地贴着敦煌的西甾道、白幺路、经过依然灯火如潮的桐子街,绕过半个城,回到了翟府。
他将她送到杏香园,秦嫣自己进门找到火石点了灯。
翟容则招呼了翟府巡夜的下人,道:“给她准备点洗澡水。”秦嫣倒没那么讲究,觉得半夜洗澡挺奢侈的,跨出门槛道:“打盆水就行了。”
“脏得跟个泥球一般了,还不洗澡?”翟容表示嫌弃。
秦嫣看见他的眼神,只得说:“好吧,奴婢去拿替换衣服。”
秦嫣跨进门槛,翟容又喂的叫住了她。
“方才将你扔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