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升腾而起,冷冷挂在黑夜里。
向尧穗盯着前方,眼中一片空洞,深深黑黑望不到底。
两人就那样安静的坐着,时间缓慢流逝,仿佛有什么冷却了,又有什么消失了,在这个浓重的黑夜里他们共同看着它们泯灭却毫无办法。
天空泛起了白,陆册望向她不甚清晰的剪影,哑着声音开口:“今天我要去写生!”
向尧穗僵硬的转动脖子,疑惑的看着他,写生?画画?
陆册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对着她血红的双眼轻笑,“去整理一下,你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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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清晨,正是好眠的时刻,外出的人群还很少,两人结伴走到了郊区,浓郁的泥土香夹杂着青草味铺面而来。
土壤小道,绿水小河,还有颗颗可爱翠绿的菜花。
阳光还未鼎盛,河面上菜叶上都悬浮着白茫茫的雾气,如云海不时滚动翻转。
向尧穗看的有些惊奇,视线自然而然被引诱了过去。
“好看吗?”他问。
“嗯!”向尧穗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虽然书本上说过。”
陆册在一块稍显平坦的田间放稳自作的画架,铺上白纸压平,转了转铅笔,对着她道:“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惊奇!”
“你第一次看见是什么时候?”
“五岁!”他淡淡的说。
五岁?五岁的小孩大清早就跑到田间耍?他一个人又是怎么跑到郊区的呢?向尧穗想起陆兆那天诉说的故事,心一沉,然后微疼了一下,他们都没管过他吧!
抬头看了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没说话,沉默的看着白纸上开始不断划出的光滑线条。
太阳渐渐升起,缓缓爬高,照亮了大地,吹散了白雾。
日头高照时陆册的画作也已接近尾声。
很难想象那样粗糙的画具,单调的颜色,简洁的线条竟能绘画出如此生动的万事万物。
流动的水,摇摆的草,吹动的风,没有颜色的画面却比色彩更加显得灵动赋予生机。
不过……向尧穗指着其中一点,“这个是什么?”
“鸭子!”
向尧穗干笑,这里别说鸭子连根鸭毛都没有,下结论:“你的写生也太不写实了!”
“是吗?”他拿下画纸递给她,边收起画架,边说:“写生不一定就是写实,画画同样还要靠想象!”
“是吗?”向尧穗疑惑的盯着他,为什么感觉他是在瞎掰?
陆册自动无视那严重带着怀疑的视线,转移话题,指着她手中的画纸,“看出什么了?”
向尧穗仔细瞅了瞅,“两只鸭子在扑腾!”
他咳嗽了一声,“继续!”
“水在动,草也在动,覆盖在上面的白雾要散不散的样子。”她歪着头又想了想,补充:“太阳升了一半!”
陆册点头,眼睛弯弯的表扬她“说的很对!”
她瘪嘴,幼儿园的都能看懂的东西又没有什么难度!
“阿尧!”他把画纸从她手中拿过来,摊平举在胸前,星光一样的眼眸看着她,“里面还有东西。”
“什么?”她实在是看不出来了!
“重生!”他凝视着她说。
向尧穗震住,目光含满震惊,重生?
他慢慢走近她,直到那双瞪大的瞳孔中清晰呈现出他的身影,“对,重生,一切都过去了,你看!”他张开双臂,笑容张扬,“新的一天天气多好,阳光普照,这就是重生!”
向尧穗怔怔的看着他,随着他的话语环视四周,眼中所见的都是陌生新奇的一切,都是她初次遇见的美景,那么昨日呢?昨日的痕迹并没有在今天这个地方所存留。
是啊,阳光灿烂的日子,天气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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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悠远,岁月静好。
风在外缓缓吹动,翻飞起窗边白纱,偷窥着屋内恬静的美好。
向尧穗看着陆册细长莹白的手指不断跳跃扭转,变化出一只只小巧可爱的饺子,薄薄的面皮,隐隐透着肉色,可想而知煮熟后的美味。
陆册瞥了贼头贼脑的她一眼,眼角含笑,语气却是淡淡道:“说好自己做多少吃多少,你还不开始?要饿肚子吗?”
她顿时耷拉下脑袋,沾着满满都是面粉的手把玩着短木棍,拜托,不是她不想做,只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好不好?做出来的东西怎么能看?尤其摆在最俊俏的饺子面前,不是成心出丑吗?
哀怨中,敲门声响起。
开门,进来的是曾真。
她毫不客气的跨步而进,自来熟的脱掉外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跟只招财猫似得。
向尧穗奇怪的看着她,“你来干吗?”
“来你们这蹭顿饭!”转头正好看见桌上摆着的巨大工程,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兴奋的开始掳袖子,“我来帮忙!”可看神情却是十足来玩“泥巴”的。
向尧穗一巴掌拍掉那只咸猪手,“先去洗手!你好端端干吗来我们这蹭饭呀!”
曾真无意义的乖乖去厨房洗手,出来时回答:“奶奶跟着一群老人家去游玩了,我一个人没地方吃饭,是她叫我来的!”最后一句说的理直气壮。
陆册始终没有加入她们的询问行列,只在这时开了口,“自己做的自己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