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命道:“疟之病必有来源,必有治法,书上有得载着吗?
”皋陶道:“据书所说,疟病之来,必由于鬼,一寒一热,就是鬼在那里作弄人。但是别的鬼作弄人,都在暗里。疟鬼则暗中有,明中亦有。”众人听了,益发诧异,忙问道:“青天白日之下,疟鬼敢出现吗?”皋陶道:“不是。我看见一部书上说,疟鬼死的时候,它的尸体沉于江中鳖不食,尸体渐渐点点屑屑化为一种虫类。它的形状很像个蚊。所以大家叫它疟蚊,它的触角粗短,翅有褐色斑纹,头及胸部淡灰色,腹部淡绿。
栖息的时候必斜置其体而举后脚,这就是疟蚊了。但是又有人说,疟蚊并非就是能够生疟之蚊。另有一种极小之小寄生虫在这疟蚊如针之嘴中,疟蚊啮起人来,这小寄生虫,乘势钻入人的血y中,就使人生疟病了。这种小寄生虫,大家都说它是疟鬼所化,岂不是明中亦有吗?大约水平这次,在炎夏之时,奔走勤劳,为疟蚊所啮或是有的。至于治法,因为北方从来没有这个病,所以古人尚没有发明。但是江南的人不知如何?何妨去寻几个土人问问呢!”
文命听了,极以为然,就叫了土人来问。土人果然说:“这是疟疾。”问他怎样治呢,土人道:“我们亦没有治法,大约总是鬼寻着吧,只要能够将鬼赶走就好了。”文命问:“你们怎样赶呢?”土人道:“我们有好几种赶法。一种是用猪油贴在病人两太阳上,因为疟鬼喜居于人之头部,猪油可以驱除它。一种是用女人的裤子倒盖在病人身上,裤裆向着脸,秽气一冲,疟鬼亦可以赶走。又有一种是用一柄锁开着,放在病人枕旁,五更黎明时,不要给别人知道,自己将锁轻轻的锁上,那疟鬼就此锁住,亦可以不为患了。还有一种吓鬼之法,从前有人病疟,他的朋友是个诗人,说道:‘读我的诗,可以全愈。
’那时有两句叫作什么‘髑髅血模糊,手提掷还某大夫’等等,病人读到这里,果然一吓,病就好了。此外方法各地不同,大概总是驱鬼而已。”
文命听了他这些话,知道他们文化未开,全是迷信之谈,也不深究。便又问道:“你们患疟之后,难道只知道驱鬼,不吃什么药吗?”土人道:“药是有几味,如同柴胡之类,但是亦不甚灵。”文命听了,遣去土人,便和医生商量,用柴胡等药试试。哪知毫不见效,并日见沉重,看看已无希望。伯益主张请庚辰再到巫山求返魂香。文命虽知道恐怕为难,但亦只好尽尽人事,于是就遣庚辰前去。
哪知庚辰才动身,水平已一命呜呼了。天气炎热,尸体不久即坏。众人无法,只得将他暂时殡殓,掩棺而不封闭,以待庚辰之至。次日,庚辰转来,众人忙问怎样,庚辰摇头道:“不成不成。夫人说,人的生死是有命的,命已该绝,岂能再使返魂?假使无论何人死了之后,只要将返魂香一点,使之反魂,那么从此以后世间只有生人,没有死人,试问千年以后,这个世界如何住得起?有死有生,新陈代谢,然而死者已不及生者多。计算起来,每年平均一万人之中,生死相抵,生的总要多到六十六人,那么十万人就要多六百六十人,百万人就要多六千六百人,千万人就要多六万六千人了。再加以今年所增加的人口,明年计算起来,就要并进在内,发生利息。照此的算法,土地虽广,过了几百年之后,必定有不能容之势。所以刀兵水旱疾疫等种种的劫运,并非天地的不仁,正要借此减少人口,免得大地,人满为患。所谓物过盛而当杀,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好好病死的人,还要去救他活来,专为救他一个,未免不公。
一个可救,人人应救,世界有这个理吗?神仙的灵药,亦未免太滥了!”
众人听了一齐失望,只得举哀发丧。文命具疏奏知帝尧,历叙水平生平功绩,此次又积劳病故,恳请从优赐恤。一面又饬竖亥、国哀二人督饬人夫,将他灵柩择地安葬;一面又发函慰唁大司农。水平之事,总算就此完了。
后来震泽附近的居民感念水平的功绩,给他立一座庙,就叫作水平王庙。神像和几案都是用石做成的。这个立庙的地方,本来是泽中之一渊,但是泽水常与渊平,虽有时水大,巨浸满起,亦不能淹没,可见水平虽死,数千年犹有灵爽了。闲话不提。
且说文命自牵过笮咢山,复治毕震泽之后,就向各处考察。
那时震泽左右千派万歧都是港汊。一日,文命和皋陶、伯益等向西行,到一座山边。只见有三四个村舍,居民颇循循有礼,与岛夷的犷悍不同。时当中秋,天气尚热,他们亦绝不l体。
文命等看了非常奇异。信步上山,只见路旁岩崖下有一石d。d门广约三丈,d内宽深之至。d外有一个鬓毛斑白、五绺长髯的老者坐在桂林芳馥、浓y密蔽之下,拿着一册书,在那里观看。文命料定必是异人,就过去向他施礼,请教他姓名。
那老者放下书册,站起来,向文命等一看,就说道:“崇伯降临,失迎失迎。”文命诧异道:“先生何以认识鄙人?”那老者道:“崇伯来此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