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拉特说:“银河人口的最新估计值是一万兆左右,也许还低估了。当然啦,这是绝对够大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心理史学的确有效,葛兰。不论你如何强词夺理,它的确有效啊。”
“而第二个条件,”崔维兹又说:“是人类不能知晓心理史学,否则他们的反应会产生偏差——可是大家都晓得有心理史学啊。”
“只是知道它的存在罢了,老弟,那不能算数。第二个条件其实是说,人类不能知晓心理史学所做的预测,而大家的确不知道。唯有第二基地人才应该晓得,但他们是特例。”
“仅仅以这两个条件为基础,就能建立起心理史学这门科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并非仅仅根据这两个条件,”裴洛拉特说:“其中还牵涉到高等数学和精密的统计方法。据说——如果你想听听口述历史——哈里·谢顿当初开创心理史学,是以气体运动论为蓝本。气体中的每个原子或分子都在做随机运动,因此我们无法知道任何一个的位置或速度。然而,利用统计学,我们能导出描述它们整体行为的精确规律。根据这个原则,谢顿企图解出人类社会的整体行为,虽然这个解不适用于人类个体。”
“或许如此,但人类并不是原子。”
“没错,”裴洛拉特说:“人类具有意识,行为复杂到足以显现自由意志。谢顿究竟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概念,即使有懂得的人设法向我解释,我也确定自己无法了解。可是无论如何,他的确成功了。”
崔维兹说:“因此这个理论想要成立,必须有为数众多而不明就里的一群人。你难道不觉得,这么巨大的一个数学架构,是建立在松软的基础上吗?如果这两个条件无法真正满足,那么一切都会垮台。”
“可是既然谢顿计画没垮……”
“或者,假如这两个条件并非完全不合或不足,只是比理论预期的弱一些,那么心理史学也许能有效运作好几世纪,然后,在遇到某个特殊危机时,它便会在一夕之间垮掉——就像当初骡出现时,它暂时垮掉那样。此外,如果还应该有第三个条件呢?”
“什么第三个条件?”裴洛拉特微微皱起眉头。
“我也下知道,”崔维兹说:“一个论述也许表面上完全合乎逻辑,而且绝妙无比,却隐含了某些未曾言明的假设。也许这第三个条件,是大家视为理所当然的假设,所以从来没人想到过。”
“如果一个假设被视为如此理所当然,通常都是相当正确的,否则的话,就不可能被视为如此理所当然。”
崔维兹嗤之以鼻。“如果你对科学史和对传说历史一样了解,詹诺夫,你就会知道这种说法错得有多严着——不过我想,我们已经来到那个禁忌世界的太阳附近了。”
的确,屏幕正中央出现了一颗明亮的恒星。由于太过明亮,屏幕自动将它的光芒滤掉大部分,其他恒星因而尽数从屏幕上消失。
32
远星号上的洗濯与个人卫生设备十分精简,用水量永远维持合理的最小值,以免回收系统超过负荷。这一点,崔维兹曾板着脸提醒裴洛拉特与宝绮思。
尽避如此,宝绮思总有办法随时保持清爽光鲜,她乌黑的长发永远有着后丽的光泽,她的指甲也始终明亮耀眼。
此时,她走进驾驶舱,说道:“你们在这儿啊!”
崔维兹抬起头来。“用不着惊讶。我们几乎不可能离开太空船,即使你无法用心灵侦测到我们的行踪,只要花上三十秒,就一定能在太空船中找到我们。”
宝绮思说:“这句话纯然是一种问候,不该照字面解释,你自己其实很清楚这点。现在我们在哪里?可别说‘在驾驶舱中’。”
“宝绮思,”裴洛拉特说着伸出一只手。“我们现在,是在那个禁忌世界所属行星系的外围区域。”
她走到裴洛拉特身旁,将一只手轻放在他的肩上,他则用手臂环住她的腰。她说:“它不会是什么真正的禁忌,我们未受任何阻拦。”
崔维兹说:“它之所以成为禁忌,是因为康普隆和其他第二波殖民者建立的世界,刻意和第一波殖民者——外世界人所建立的世界隔离。如果我们自己没感受到这种刻意的限制,又有什么能阻止我们?”
“那些外世界人,如果还有任何人存留下来,或许也会刻意和第二波殖民世界隔离。虽然我们不介意侵入他们的领域,这绝不代表他们也不介意。”
“说得很对,”崔维兹道:“如果他们还在,的确会是如此。伹直到现在,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行星是否存在。目前为止,我们所看到的只有普通的气态巨行星,总共有两颗,而且不是特别大。”
裴洛拉特连忙说:“但这并下代表外世界人已不存在,可住人世界一律很接近太阳,体积也比气态巨行星小很多,而且在这个距离,闪焰使我们极难侦测到它们。我们得藉由微跃到达内围,以便侦测这些行星。”能像个老练的太空旅人一样说得头头是道,似乎令他相当骄傲。
“这样的话,”宝绮思说:“我们现在为何不向内围前进?”
“时辰未到,”崔维兹说:“我正在叫电脑尽量侦察人工天体的迹象,我们要分几个阶段向内挺进——如果有必要,分成十几个阶段都行——每次都要停下来侦察一番。我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