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年安摘了眼镜,按了按眉心,“恭喜你,总算不用再当离家出走的叛逆儿童了。”
宓时晏:“……”
他抿了抿唇,启动车子开出大门,在管家的目送下,从宓家豪宅离开,片刻后,才说:“既然我已经将合同签了,那我就会遵守合约,等时间到了再离婚。”
年安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么好?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立马拉着我直接上民政局呢。”
宓时晏说:“你愿意?”
“当然不,合同在呢,你想的美。”年安说。
不知为何,宓时晏听到这熟悉的四个字,竟难得没了过去听到时的愤怒与上火,甚至某个瞬间,竟然产生出松了口气的错觉。
宓时晏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婚结的太久,傻了。
元旦过去的第三天,年安收到一条汇款信息。
他还没来得及看,蔡女士突然打电话过来,接起的第一句便是:“你爸出事了。”
在年安的印象里,年父的身体一直不差,他可记得上辈子他死前,对方似乎还准备再跟年太太再生个老来子,身体要多硬朗有多硬朗。
而如今,年父从当初的普通人晋升为有钱人,没想到这福气消受不起,竟是直接病倒,如今躺在医院里跟个植物人差不多,无法动弹。
据蔡女士口述,年父是被年函气成这样的。
自从这对父子两联合起来,把年安挤兑出去公司后,年函在公司里就开始无法无天,其他人忌惮他是太子爷的身份,没人敢去说些声。
偏偏这人明明是个废物,却完全没有废物该有的自知之明,什么都不会,又偏要插上一腿,公司里所有被他插手的项目,无一不被搅的乱七八糟。等年父知道这件事后,公司已经因为他的缘故,亏损了至少八位数的利润。
等年底,公司账目一出来,各大股东纷纷不满,怨气全数撒在年父身上,年父一怒之下,直接把年函禁闭在家,不准他踏出大门一步。
奈何年太太是个宠儿至丧心病狂的母亲,年函一闹,母爱爆发,瞒着年父就把年函直接送出国去。本想着让他去国外避避风头再回来,却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一离开家庭的束缚,就直奔赌场,把底裤都输了进去。
还不起钱,人家赌场自然就找到了家里来,年父这段时间身体本来就因为公司的事情过度操劳身体而上了医院,于是在接到电话后,一怒之下,愣是把自己给气到脑梗塞。
年安坐在蔡女士的诊室里,说:“所以现在上面是要求更换总裁?”
“对,”蔡女士点点头,眼中布满狠戾,对于前夫的遭遇丝毫不抱任何同情,“不过我不打算把这个位置让出去,当年若不是我,年盛根本不可能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些都是他欠我的。”
年安闻言,不由弯起嘴角:“那你准备怎么做?”
“安安,妈妈现在医生当的挺好,也不打算再涉及商业这块,”蔡女士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道,“虽然你现在身份是宓家的人了,但作为亲生子女,你也是有公司继承权在手上的。”
“我们不能便宜了那对废物母子。”
从蔡女士那儿离开后,年安没有走电梯,而是爬着紧急楼梯上楼,到了住院区。
年父的病房是vip单间,除了家属之外,其他人想来探望必须先提交申请。年安没有提交申请,也不打算过去看。
他双手插在口袋了,远远看着年太太招呼来探望的客人,她脸色苍白,比上次在楼下撞见时还要难看,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看出脸上的疲惫之色。
而这一切,都昭示着年父的状态不大乐观。
过了元旦,天越来越冷,医院走廊里的暖气不算充足,紧急楼梯里弥漫着一股烟味,不知是哪个谁曾在这里偷偷抽过烟,为了散味连窗户都没关,夹着冰碴子的冷风呼呼刮进来,吹得年安脸上一阵发疼。可他却没有再走,而是在窗户边停了下来。
年安自然知道自己手上还有继承权,他当初留在公司,也是为了未来有朝一日能把公司揽入自己手里,并不想便宜了年函。
然而事到如今,机会切实地摆在他面前时,他居然因为蔡女士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一句他的想法,而在这里沉闷。
想到这,年安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人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多的。
哪怕是他也避免不了,满足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难拥有了。
“年、年安?”
听到声音,年安回过神,转头,入眼的竟是前些日子自杀未遂,被他送进医院的罗光。他头上带着帽子,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比起那天已经红润了不少,两颊微微凹进去,但那死灰般的眼神,终于不见了。
两人对视片刻,年安率先打破沉默:“你出院了?”
“嗯……今天刚刚办理出院手续。”罗光抿着唇,双手局促地抓着外套,“那个,我给你汇的款,收到了吗?”
年安才记起那条他还没来得及看的汇款信息:“收到了。”他想了下,还是又说了句,“既然没事,以后就少干这种不要命的傻事,以后可不会再有哪个好心人像我一样……”
“不会了!”罗光猛地抬起头,看向年安,“我不会在做了,不会自杀了,我想通了,我要活下去,无论以后怎么样,我都要活下去,这种傻事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死都不可能有,我活的让那些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