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惊蛇……那鱼倒是再也不敢来了。
夏凛索性放了鱼竿,把知闻叫到跟前,问道,“知闻,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话还没说话,知闻便跟条件反射似得回答了出来。
夏凛转身看着她,隐隐地发笑,“我可什么都还没问呢。”
知闻捏着衣角不敢再说话,一双眼珠左右乱转,紧张的不知落向哪里。
夏凛捏了知闻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徐生秋在哪儿?”
那一瞬间夏凛眼里散发出迫人的寒气,知闻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公主……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话刚落音,知闻只觉得佧在自己下巴上的那双手渐渐松了,她忙不迭地跪下身来,祈求着夏凛原谅。
“也罢,茶凉了,再烧一壶新的吧。”
知闻得了令,瞬间松下一口气来,盈盈地站起身,冲夏凛一笑,便拿了茶壶退了下去。
知闻走后,夏凛把目光落在湖边的那座假山上。
方才问知闻知不知道徐生秋在哪里,她的眼珠左右乱转,却仍然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往假山的方向看去。
而等她打算不再追问,让知闻退下时,她却下意识地朝着假山看去。
人啊,都是这样,在自己极力避免的时候,生怕旁人看出端倪,忌讳莫深,反而让人觉得怪异。反倒在警报解除之后,还要留心一下自己保护的东西,确认无虞。
徐生秋,一定就在这假山附近。
夏凛闭了眼,躺在软藤椅上假寐,倒也不着急去找他。这时辰,秦锡也快回来了,她若进了密室,不好把握时间,若真的被秦锡撞个正着,那可真是前功尽弃了。
夏凛在第二日,秦锡前脚出门,她便后脚去了假山,临走前,她跟知闻说了一句话,“知闻,你要知道,你跟我都是宫里的,而你,先是我的奴婢,然后才是秦锡的,明白吗?”
说完,便走了,知闻在她身后愣住,却再也没有跟着上去。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回找密道可算是顺手的多。
假山的机关被她轻而易举的破解掉。夏凛拎着裙角,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假山下,也是一座洞穴,与书房密道里无异。几个转弯之后,终于走到了尽头,北面开了一个门,而里面徐生秋正坐着。
夏凛在门口站定,这件房的陈设与书房里的也别无二般,徐生秋还是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也不知多久没有翻动过了。
听到门外有声响,徐生秋回头,见着夏凛身着碧色华服站在门口。原本他以为,夏凛经过了如此变故,会一蹶不振,从她上次的晕厥来看,这件事对她的冲击不小。
可现在,面前站着的人,仍然意气勃发,端庄大方。
“徐国师。”夏凛慢慢走进来。
徐生秋眼眉一闪,缓缓道,“我可不是什么国师。”
夏凛也不管他是否反驳,径自在徐生秋一旁坐下,“徐生槐,可是您的师父?”
徐生秋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竟然无言以对。
“徐生槐,令历兆皇后起死回生,而您为秦锡让我借尸还魂,白龙寺,还有本事的人还真不少。”
徐生秋垂了眼,让人再看不清表情,只低声道,“你不该来这儿。”
夏凛冷笑,“那我应该在哪里?守着这万骨尸骸的桃花源日日垂泪吗?”
徐生秋不再说话,拿起书册,不愿再理夏凛。
“徐国师。”夏凛从徐生秋手中把那本书抽了出来,搁置在一旁。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而后又忽然双膝跪地,面对着徐生秋。
徐生秋大骇,连忙托扶着夏凛站起来,怎奈何夏凛双腿像是徒然生出了根,狠狠地扎在了土地里,任由徐生秋如何拉扯,她竟然都纹丝不动。
“殿下……殿下您不要这样……”
夏凛抬头看向他,只说道,“您知道的,我不是什么长公主,更不是什么殿下。”
徐生秋闻言,拉扯着夏凛的手瞬时顿住,随后又慢慢松开。
“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万物为长,而您为秦锡悖逆天命的时候,抬头对得起参拜的佛祖,低头对得起无辜的生灵吗?”
夏凛话语轻柔,可听在徐生秋耳里,确实一记闷拳。
“而您为秦锡手染鲜血,良心蒙尘,您心里从来都没有一丝不安吗?”
“我也是父养母生,也是别人心头血,掌心肉,您把我从千年之后带来,您可曾想过这之于我父母,也是钝刀剜心之痛吗?”
“我知您身不由已,因白龙寺掣肘,被迫助纣为虐,可您想过,白龙寺的生可是践踏在桃花源死去千万女子的骸骨之上?”
“您睡觉的时候……真的不怕吗?”
“那些无舌之人可能在阎罗殿不能控诉您的罪行,可是她们的眼睛可以,您看过那一双双充满仇恨和绝望的眼睛吗?您!敢看吗!?”
说到最后,夏凛字字铿锵,句句啼血,那一字一句已然化作淬堵的弓箭,直戳徐生秋心脏。而徐生秋,早已是满面灰败,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地面上,很久都没有动作。只是某一瞬,他的脸颊落下一滴泪来,随后,他捂住了脸,悲戚地哭出声来。
夏凛没有再说话,只是自己也已经哽咽。
两人相对无言地流着泪,直到徐生秋开口,“夏姑娘想让老夫帮你做些什么?”
夏凛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撑着腿从地上起来,她已经跪了太久,也跪的太